?”
赵言犹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杯中有明月,一饮解千愁。
桌上一壶热酒,几盘小菜,酒过三巡,话头从那杯中的明月聊到了天上的蟾宫,又从天上的蟾宫聊到了地上的皇宫,江湖庙堂,三山四海,古往至今,方知道这世上竟有和自己想法如出一辙的人。
乔逸清举起酒盏,面色微醺:“赵公子,今夜是我此生以来聊得最畅快的一次。”
赵言举杯相碰:“赵言亦是如此!”
两人一饮而尽,随之相视一笑。乔逸清长叹了一声:“乔某何尝不向往你话本中的快意江湖,奈何出身卑贱,连这个小小的烟雨巷都走不出去。”
赵言眉头微蹙,沉声道:“乔兄何出此言?依在下看来,你并不卑贱。”
乔逸清轻笑,又仰头饮了一杯:“娼ji难道不卑贱?”
赵言神情严肃,摇了摇头:“民无贵贱,心高则远,心善则净。出身高贵又如何?你看那一个个末朝君王,他们出身何尝不高贵?看那一个个断头台上的贪官污吏,他们平日里又是何等的威风潇洒?卑贱绝非当下立断,而是留给后人评说的。”
乔逸清欣然笑道:“留给你这个说书的评说的。”
赵言得意地抬了抬眉,朝嘴里丢了几粒花生米。
乔逸清一手托腮,望着赵言双眼迷离:“若我是你话本中的人物,你会如何去评说?”
赵言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他,别过脸望向窗外,看见河面上一个老翁撑着船缓缓泊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望向乔逸清:“我想,我明白为何别人叫你艄公子了。”
“哦?为何?”乔逸清饶有兴趣地问道。
“其实去万花楼买一夜春宵的人数不胜数,但我听闻,有些人花重金和你共度一夜,却并未行云雨之事,不过同你谈及平日心头的烦心事。所以别人喊你艄公子,应该是意指你渡人过海,苦海的海。”
“哈哈哈哈!”乔逸清大笑了几声,他不忍心告诉赵言,其实他之所以被唤作艄公子,是因为以前有位调皮的小公子,每每来万花楼点他的牌子,都要和他在河上泛舟,让他撑船绕一圈扬州,然后将船停在无人处,两人一番翻云覆雨。故而时间久了,万花楼的客人就都管他叫艄公子了。
不过赵言所言,倒令他心头感慨万千。
赵言似乎联想了许多,忍不住跟店小二要来纸笔,提笔挥毫,洋洋洒洒写下四行诗:
“春风拂袖江南绿,明月挥毫点星辰。莺燕啼笑万花过,独立轻舟望寒秋。”
写罢躬身作了一揖:“乔兄,小弟不才,拙诗一首,略表心意。”
乔逸清盯着四句诗看了许久,接着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折扇徐徐展开:“正好,我这把折扇扇面还空着,能否再劳烦赵公子,将那四句诗提到这扇面上,好让在下日日品鉴。”
“荣幸之至。”
自那日起,两人便不时出来小聚,有时一时兴起,叫上一辆马车,一道游山玩水。日子过得倒也闲适,可乔逸清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大抵是每次他想牵牵赵言的小手,他总会抽身而退,视若无睹;有时用言语撩拨他,他反倒会被逗得面红耳赤,吞吞吐吐。
他看不透赵言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这让他日日寝食难安,一闭上眼就琢磨起赵言的心思,接客时也愈发心不在焉,时常答非所问。
这事终于闹到老鸨那去了,老鸨平日里对乔逸清也算纵容,也不曾逼他做些什么,可客人们接二连三的抱怨,让她觉得这孩子心里定是有了事。
那日乔逸清送走一位小公子,正欲踅回房中时,老鸨将他拦了下来:
“清儿,来,跟娘亲说说,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乔逸清知道自己的心思是瞒不住的,但又不想让娘亲知道有赵言这么一个人,因为依她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有了心上人,不管对方是男是女,肯定得跑去问东问西,将他祖宗八代都套个清清楚楚。万一自己只是自作多情,赵言并无此意,那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想到老鸨正准备帮他买下对面的铺面,开一个相公馆,他便计上心头,说道:“娘亲,你觉得,我们的相公馆,请个说书的过来如何?”
“说书的?”老鸨转了转眼珠子,说道,“这说书的一不能唱,二不能跳的,据我所知,还多半都是些糟老头子,皮相也不能吸引客人,没事叫来作甚?”
乔逸清摇了摇扇子道:“咱们可以把他叫过来,说些龙阳趣事啊! 您忘了?有些客人虽好男风,但真到了提枪上阵的时候,还是有些忸怩羞怯。若他来了一半又跑了,咱们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心思。可若是有个说书的坐在相公馆里,那就不一样了。客人们若是觉得尴尬,便坐到台下,听那说书的说些趣事,中间咱们的小倌啊,就边给他倒上茶水,边往他身上那么一凑……”
老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拍手道:“好!就这么定了!那这事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