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思远手中□□便刺中他的咽喉。
失去主帅,三万西夏铁骑顿时变成了三万待宰羔羊,整个军队乱作一团,任由冯思远率领的五百人来回纵横驰骋。
李弘济这些天一直同守卫秦州的将士守在城墙上,因为连日疲惫,此刻刚刚睡着,恍惚中,他好像回到了八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在闪电映照出的瞬间光明中,看着那张被痛苦和欲望纠缠的面孔,汗ye滴落在李弘济的皮肤上,然后渗入骨髓。
城外一片喊杀声,李弘济从这场慌乱的梦中惊醒,身下chaoshi一片。又是这个场景,这八年来,李弘济总是梦到这个场景,他为了摆脱这个梦境,找过最漂亮青楼名ji,甚至暗地里去过南风/馆,可惜都无济于事。
阿芙蓉膏,冯思远只给他用过一次,可这八年来,冯思远已经变成了阿芙蓉膏,李弘济沾染上了,就怎么也戒不掉。
李弘济披上衣服登上城楼,武郃此时正城楼朝西夏军营眺望,看见李弘济,满脸兴奋,忙说:“李大人,一定是冯将军,是冯将军趁夜偷营去了,你让我率领军队出城去支援冯将军吧!”
城外敌军大营里一片火光,李弘济第一次来到前线,第一次直面血淋林的战场,他的智慧不足以应付这瞬息万变的战争,所以他不能赌,李弘济摇了摇头。
“为什么?大人,机不可失呀!”
“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不知道是援军还是冯思远突然发难,亦或者这是西夏人引我们打开城门的Yin谋!现在城中军队死伤殆尽,你们即使出去,也没有多大作用,反而会让城门洞开,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难道我们就看着机会这样白白错过,冯将军可是只带了五百人呀?”
“冯思远离开前只说让你守城,嘱咐过你无论如何不能出城,既然他做了这样的安排,你就应该相信他!”
这场单方面的斩杀从丑时一直持续到天明,朝阳从东方山间泼洒出万丈光辉,烈烈旌旗裹着西风,秦州城下尸横遍野。
此时,西夏人才意识到,这夜劫营的不过几百人而已,可主将被杀,士兵死亡过半,剩下的人都成了一盘散沙。
李弘济看明情况后,当即命令武郃带兵杀出城。
冯思远身中数刀,甚至有一刀穿透他的腹部,鲜血顺着铠甲滴落,渗到这篇他守卫了八年的土地和城门,可他依然站立着,砍翻冲到他身前的西夏人。
冯思远觉得自己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血正在身体里冷却,心脏依旧铿锵搏动,八年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战争,从没有想这一刻这样与死亡如此贴近,人都惧怕死亡,而他却不怕,这八年的命,是老天借给他的,让他不至于斩首于闹事,埋骨于荒野,让他可以建立功勋,让后人谈起冯家时,不至于只停留在贪官污吏的印象上。
他们祖上,是以武起家的,是跟着太/祖马背上打天下的悍将。几代人的温床软塌,莺歌燕舞,磨灭了骨子里的血气。这一刻,隔了几代人的英魂附身在冯思远身上,他就凭着最后一口气又斩杀数人。
在柔媚的晨光里,冯思远眺望秦州城墙,他看见了站立在城墙之上那个紫衣高官,也似乎看见了他眼角下那颗比这满地鲜血还要红艳的泪痣,他朝着城门的方向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颗泪痣。然后他的身体直挺挺的倒在了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他面前就是汹涌而出的秦州守军,他身后是溃散逃亡的西夏铁骑。
战争结束,清理战场时,他们才找到埋在尸山血海中的冯思远。士兵欣喜的喊道:“冯将军在这,他还活着!”
押解回京
隔了八年,李弘济终于再一次见到冯思远,军医取下他的铠甲,剪开染成红色的衣服,在紧贴着心脏的衣服里,藏着一个锦囊,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红的刺眼。
李弘济觉得自己胸口在发烫。
看到冯思远的伤势,军医开始发抖,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冯将军伤得太重,恐怕不行了!”
听到这话,武郃暴跳起来,怒目圆睁,一把薅住老军医的衣襟,怒吼道:“你给我救,就不回来我酒让你全家陪葬去!”
“将军,肠子都露出来了,真的活不了了!”
军队里几乎都是半吊子的赤脚医生,有些甚至是兽医,有些时候这帮子大夫,就是在草菅人命。
李弘济拿过军医手中的工具,说:“我来吧,你给我打下手,闲杂人都出去!”
“让你们都出去!”武郃对屋子里其余士兵吼道。
“武将军,你也出去!”李弘济说。
“什么?我?”武郃大惊,但枢密副使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只是在出门之前,他朝李弘济恳求道:“李大人,求您一定救回冯将军来!”
李弘济点了点头“我尽力!”
李弘济看着眼前这人,感觉十分陌生,宽阔的额头,剑眉入鬓,英挺的鼻梁,皮肤被西北的烈日晒成了古铜色,这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贪生怕死的纨绔子弟了。一别八年,沧海桑田,自己也不再是当年哪个心怀正义无知无畏的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