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名贵的瓷器一般,那样的小心翼翼,似乎是怕扯疼了怀中的红衣人。
关玉城就这么静静梳着,眼神专注而……温柔?
白季有些诧异,他竟然从Yin狠的关玉城眼中看到了温柔?
“你来了?”关玉城听到动静,抬头瞟了一眼白季,继续进行手上的动作。
“你与蓝卿的交易我已经知道了。”白季开门见山。
关玉城顿了顿,似乎早有预料:“我就知道他瞒不住你。”
“你到是瞒得很深。”白季轻哼一声,语蔫不详。
“我能瞒什么?”关玉城借力打力。
“关玉城……”白季说着靠近了一步,蹲在地上,与关玉城四目平时,“关巫我已经找到了,现在,是你单方面有求于我。若是再这么兜圈子,你什么都得不到。”
关玉城梳理头发的手指,僵住。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白季站起身,居高临下:“你想从关巫那里得到什么?!”
“……”关玉城沉默,或者说实在衡量。
安静过后,关玉城认命似得开了口:“……我要关巫心脉上的血。”
“做什么?”
“炼蛊。”
白季挑眉:“然后呢?”
关玉城表情有些意外,扭头打量白季:“我以为,听我说到练蛊,白少宫主就要甩袖而去了。”
“我为何要甩袖而去?”
“因为我还要炼蛊。”
白季笑了笑:“炼蛊又不等于作恶。”
关玉城闻言愣了一下,顿了一下,又忽然笑了起来。
白季不语,静静看着他。
“姜菱鸳也这么对我说过……”关玉城手中的头发终于梳好,从怀中掏出一截发带,动作熟练地给姜菱鸳绑上:“但是……他一边说着,一边陪我作恶。”
白季看着关玉城的动作,看来他每天都要为姜菱鸳束发,不然动作不会这么熟练,白季又想起关玉城看姜菱鸳的目光……
脑中灵光一闪!
“你要炼蛊,是为了姜菱鸳?!”白季恍然大悟。
关玉城看向白季,不语。
白季说道:“其实很好理解,关巫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作为他的弃子,现在又是阶下囚,你在江湖上已经折腾不出什么风浪了。你不怕死地说出要炼蛊,若不是为了染指江湖,就是为了……姜菱鸳。”
白季说着,沉沉目光落到姜菱鸳身上:“据我所知,有一种蛊,能让尸体血rou再生。”
关玉城沉默了一会,没回答白季说的对与否。
他再开口,嘶哑的声音没了以往的邪魅,而是浓浓的悲凉,如同地牢房外的寒夜。
“那蛊叫黄泉蛊。”关玉城说,“能把腐尸恢复如初……可惜,这天下没有一种蛊,能将人的魂魄从黄泉带回来。”
“……”
“看来你也清楚,姜菱鸳已经死了。”白季冷声说道。
关玉城神色僵了一下,又说道:“我还欠他一副画像,我答应过他,要为他作画,可是,我已经记不得他的模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缓缓摩挲着姜菱鸳的脸颊,关玉城的手与蓝卿的很相似,指节分明,俊美修长,很适合握剑……
“白季。”关玉城双目安静,他晃了晃手上的锁链,“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关玉城就是一个威胁,你不会放过我这个威胁。我是必须要死的。对吧?”
白季点头。
“正如我意,我也没打算苟活……”
因为已经活够了……
“只是,等我做完最后一件事。”关玉城凝视着白季:“等我履行完与菱鸳的承诺,不用你动手,我自裁。”
白季不语,不置可否。
关玉城自说自话:“也对,你可能在担心我这是苦rou计,或者缓兵之计……不过,我手中现在没有筹码,实在不知道怎么与你谈判。”
白季皱眉。没有筹码,就不能谈判……这就是关玉城的认知?
“为了让你安心……”关玉城一边说着,一边将姜菱鸳放到了一边。然后举起,手上的铁链,运足力气,猛地砸向自己的膝盖!
一阵闷哼夹杂着骨碎的声音,从地牢响起……
白季诧异看着疼得脸色刷白的关玉城,只见他此时双膝已经碎裂,斑斑血迹将他身下染得暗红。
关玉城抑制着身体的颤抖。靠双臂支撑,俯在地上喘着粗气,艰难仰起头,咬着牙关往外挤着破碎的句子:“现,现在,我走,走不了……你可,可以放心了……”
自废双膝,便是你的筹码?白季皱了皱眉。
“若你,还,还担心……我可以,再废一条……手臂……”
“不用了。”白季面色复杂。
“你,你……答……答应了?”
“我答应了。”白季道。
关玉城闻言,双臂失去支撑,身体狼狈地彻底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