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使劲儿一捏就能流出血来。
那个人说,二房东虽然三十岁了,可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喜欢浪漫。
我觉得可笑,浪漫很可笑,求婚这件事也很可笑。
所以我就问他,对于同性恋来说,求婚有什么意义。
他反问了我一句,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所谓的意义吗?有时候爱也没有意义,但人类还不是乐死不疲的爱着。
我其实有好多话可以拿出来再反驳他,但我没有。
因为我不知道爱究竟是不是有意义的。
二房东很感动,抱着他男朋友哭。
我不喜欢看男人哭,但他哭的时候我却有些触动。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被我塞在衣柜最下面的那些信,一年了,没有拆开,后来也没再寄来的信。
我回到房间之后,打开衣柜,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信封被衣服压在下面,明明触手可得,但却好像有一扇看不见的屏障在那里,我一伸手就会受伤。
齐乐思,这个名字就太乐观,就像他的信一样。
我重新翻看与他通信那些日子的日子,再想到他当初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开始明白,人心才是最Yin暗的。
我就是见不得光的蛆虫,他就是太阳。
他越是靠近,我就越是必须躲开。
他太可怕,这样的人太可怕。
刚刚我用了几乎一个小时来发呆。
也不算是发呆,我在想一个问题,过去这几年,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自从上高中以来,或许是对一些事更有了了解,也或许是那个人将我逼迫得更紧,导致我每天想的就是如何逃离、如何毁灭、如何亲手杀死那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
世界于我而言是发臭的垃圾场,我身处其中,忍不住呕吐。我对全世界都产生了报复心理,我恨一切。
然后,突然某天,一个叫齐乐思的人蹦出来跟我说:不对哦,只有你身边那么恶心,不信你看!
后来我知道,原来确实如此,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般行走在炼狱中,我是最倒霉的人。
正因如此,我也对世界更加充满恶意,甚至将这恶意转移到了齐乐思身上。
那个笨蛋,竟然从未发觉。
本来一切就这样被时间推着往前走,可突然有一天,那个人死了。
他死了,支撑我活着的信念也坍塌了。
世界从此与我无关了。
我的恨意如同一个气球,每天打气,突然有一天爆了。
那人死了,我的恨意在彻底爆发之后终于有天也溶解在了空气中。
不是不恨了,而是忘了。
人真是太健忘的动物,才过去多久,我就几乎把那十几年的恨意都给遗忘了。
但正如二房东某天晚上跟我说的那样,他说,不忘又能怎么办?他死了,你的恨意从此无解了。你还年轻,会有新的人生,把自己困在过去的囚牢中,只会错过更多的人。
对,他说的对。
我错过了那么多封信。
还有写信的那个人。
第三十四章 34齐乐思
康藤:
信寄到的时候,你应该已经马上高考了吧?
不知道你报考了哪里的大学,也不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还是很想你。
今天算了一下,你已经两年没有给我回过信了,我也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的适应,唯一庆幸的是,以前我们还有联系的时候我曾给你留下过我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想起我,还是可以联系得上我。
我越来越相信你过得不错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安下心来。
记得第一次给你写信的时候还傻了吧唧的觉得高中生都是大人了,尤其是每次跟你通信时都能感觉到你字里行间的成熟,当时觉得你特别厉害,我也想快点上高中,但现在,我也是高中生了,到了你当初的那个年龄,可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笨,也并不成熟。
下个学期我就要上高二了,我们就是在你高二时彻底断了联系的。
好想问问你有没有想过我,但是又得不到你的回答。
这两年来,因为不知道你具体的班级就只能写年级号,因为收不到你的回信也不知道你是否收到了我的信。
我还在买,可是那上面再也没有你的文章,在那个文学大赛的作品选集中也没有找到你的名字。
我以前在某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太幸福的人会失去创作灵感”,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你是因为太幸福了,所以放弃了写作,享受着自己美好的生活。
我希望这不是我的自欺欺人。
还是很想你的。
还是很想和你联系上。
想知道你最新的消息,也想以后有机会和你见上一面。
现在我终于能斩钉截铁地对你说你是我的初恋了,可是,你大概不会想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