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郢不肯见他,哪怕他一次次的跑去监牢,楚郢都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阮寻的娘,就是那个贵人,偶曾在第十三章提到过,大家还有印象么
☆、烟消云散
牢房的脚步声适时而起,楚郢盘腿坐在草席上,仍旧没有要睁眼的意思,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或者对阮寻而言,都是一个极大的跨度,仿佛瞬息之间,天地已变,再无从前的潇洒与惬意。
锁扣咔哒一声打开,阮寻踱步而进,底下人见了,个个躬身退出,留他二人待在这四方狭窄之地。
昨日分别声潇潇,今夕再见却无言。
阮寻现在才突然发现,自己和楚郢之间,无论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一直都是楚郢处于主动的位置,以至于现在本末倒置,令他不知该怎样面对楚郢,仿佛生命中的重心突然失了平衡一般,恍恍惚惚。
阮寻几步走过去,站在楚郢跟前儿,淡淡道:“明日,你父亲就要问斩了。”
楚郢一直闭着的眼,这才缓缓睁开,望向阮寻时,里头已无任何情绪,不冷也不暖,仿佛落花流水一般,平平静静。
“我父亲犯下如此重罪,皇上未诛我楚家九族,已是恩德,楚郢,感激不尽。”
楚郢的话,楚郢的语气,令阮寻无所适从,他知道,从前那个楚郢,再也不会回来了。
阮寻略一皱眉,却又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悲伤,楚郢要走,他会成全他,楚郢不想再与他有关联,他也会成全他,哪怕楚郢恨他,他也愿意让他恨,从始至终,只要是楚郢想做的,他从未阻止过。
“朕,不会杀你。”
喉咙如被火烧,阮寻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在楚郢面前说出这个字眼来的,只是他们之间,早已覆水难收。
楚郢缓缓站起身,却不看阮寻,而是撩起衣袍对他跪了下去,“楚郢,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阮寻的世界早已崩塌,他想过许多种自己和楚郢之间的结局,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种,陌生的无爱无恨,只有陌生才可以真正抹杀一切。
转身离开的瞬间,阮寻突然轻声问道:“今生,你是不是,再不愿见我?”
楚郢沉默,并未作答。
阮寻无言一笑,又道:“为什么到最后要帮我?”
本以为楚郢不会再答,哪知他却听到了最令人心寒的回答。
“玉龙煌和我说了许多往事,于老太师也亲自找到了我,我知道了许多我爹的罪行,也知道,阿离是爹杀的,与你无关,最要紧的是,你冒充阿离救我多次,我无以为报,从今而后,你我两清,再无瓜葛。”
阮寻听了,凄然一笑,踱步离开。
阮寻离去的时候,楚郢这才缓缓的将视线移到他的背影上,俊朗的脸上才渐渐露出了一丝别的情绪,他的所作所为,相当于间接害死了爹,害死了楚家,他心里将永远背负着这个罪孽,这个只要看着阮寻的脸,就会想起的罪孽。
当日,邵然带他去见玉龙煌,玉龙煌所言种种,他震惊,却并不全信,直到于老太师出现,将当年的宫中秘事告知他,当回想从前,偶尔觉的阿离情绪变化不一般的时候,他才真的相信,而最让他相信的,仍是阿离给他的那封信,信上曾言,阿离是要和玉龙煌一切除掉楚家的。
如今,楚郢帮了阮寻,就代表,他这一生都无法消除自己对于楚家的罪孽。
而且,得知许多过往,楚郢甚至有些分不清,他喜欢的,到底是阿离还是阮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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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上颁下圣旨,特赦楚郢与楚家族人,不与牵连,令楚郢与陈昂一起去漠北,无诏不得入京。
城门楼上飘摇着大周旌旗,初春的风吹化了整个大地的寒冰,却无法暖化楚郢的心。
他看着掌中那枚已失去光泽的玉觹,想起当年渊古山初遇那二人时的场景,每一个都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深到楚郢真的希望他们是同一个人。
只是,如今再细想,他已能分辨出,谁是阿离谁是阮寻了,只是,为时已晚。
一只大手突然拍在肩膀上,楚郢转头,对上陈昂略带了些笑意的脸,“人生都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过去的,你现在迈入了另一个阶段,但这并不代表你应该忘记上一个阶段,阿郢,你可明白?”
楚郢略略一笑,原来一直搭在眼前的额发已被悉数绑扎了起来,曾经还略有些青涩的脸,此时已成长成了一个真正男子该有的气魄,只是,许多事过不去的,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坎儿。
“元帅,我明白。”
陈昂略叹气,也知自己多说无益,说的再多,也不如当事人自己想的明白有效。
大军缓缓前行,已驶出城门,阮寻高站在城门之上,看着下方渺小行驶的军队,看着那人群中已看不清脸的身影,喉头又涌出一阵腥甜。
春风有情,却抵不过寒冬的尾巴,哪怕只有一丁点,那寒意都能将你蚀骨。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