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不安,纵然心中无愧,也有他人需要挂念,浩然殿里人心惶惶,以至于唐佑鸣开口都没回过神来:“如今三公仅余其一,前丞相公然造反,前太尉也蓄谋已久,这二人的不臣之心实在寒了朕的心。近几日,朕寝食难安地思考此事,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丞相和太尉位极人臣,手中权力不可小觑,若是每任丞相与太尉都这样……傅卿,你别紧张,朕只是打个比方,没说你……若是每任丞相和太尉尽皆如此,朕这皇帝也就不用做了。”
没等下面的臣子们缓过神来,唐佑鸣一口气说了下去:“所以,朕决定,不再置丞相与太尉二职,且将他们的职责拆分,分由不同人、不同部门负责。因为丞相与太尉乃百官之首,这个变动不小,为了配合这两个官职的调动,朕决定干脆彻底些,众位的职位、权力,都会变变。这件事我已与太师商量完了,具体的官制调动也确定了,接下来,就由太师公布具体官制的改变。”
改官制!
晴天霹雳!
反应快的,在唐佑鸣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在高呼“祖宗礼法不可废”了;反应慢的,两股战战,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了!
唐佑鸣冷下脸来:“祖宗礼法?是不是朕被丞相太尉谋了位害了命,你们才满意?若有反对者,皆罪同季同!”
唐佑鸣之前的威压余威还在,见他冷脸,不少人下意识地噤声。太师抓住机会,接过圣旨,一条条地宣读。
唐佑鸣高坐于皇位之上,冷冷地看着百官的表现。有那冷淡听命事不关己的终究是少数,这类人最适合做言官,一身傲骨不易弯折;吃惊后立刻仔细听旨,细细分析的,日后可以重用;神色惶惶,眼珠乱转的,不是担心自己的权力小了,就是顽冥不灵,古板不化的,前者慎用,后者小用。
今天的事,既是下马威,又是大清洗,从拖出去几人斩了开始,到后来用威压压迫众人,再到后来宣布有罪的名单扰乱众人心神……一连串下来,纵使是唐佑鸣,也有些疲惫。
万事开头难,今日过去,他便掌握了这个皇位了!
☆、威压(二)
蔺维言被特许不上朝,安稳地在府上喝茶,却能猜到朝堂上是如何的风起云涌。唐佑鸣打算一步到位,流血少不了。季同那一伙得清了,无恶不作的要撸下去,忠良勤恳的提上来,动作小了不可能达到目标。
说不定,所有人都要动上一动。
这相当于变法。
历来,改||革和血流成河都是同义词。陈旧的迂腐的要被割除,新锐的超前的也未必能够继续存在,双方厮杀的结果如何,全凭唐佑鸣一手Cao控,旁人想帮也难。
他被放回扬州的可能性不高,既然他的官职变动是必然,那么这次变动对他的影响小之又小。需要担心的只是唐佑鸣能不能控住场面,以及傅善志、蔺勤等人会被如何调动。
这次朝会的时间不会短,他不急,只等着确切情况就好。
没想到,不用等下朝,第一批邸抄已经发下来了。
斩首三人,七人贬为庶民,其后三代不允许做官,更无被举荐资格,十二人被贬黜,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不会回京了。
就连蔺维言都为唐佑鸣的大手笔吃了一惊,这只是个开端,却已经用三个人的人命祭了天!若是按照这种状况推算下去,清洗完成,朝堂岂不是要空上一半?
很快,第二批邸抄也到了。
包括蒋泽在内,三十多人的罪状被清清楚楚地写在邸抄上,择日提审。
听起来三十人不算多,可仔细观阅邸报就知道,这些都是朝堂上叫得上名号的人!从大夫到郎将,甚至还有一个少府监!
蔺维言端着凉了的茶,等着最后的结果。
唐佑鸣一点没让他失望,改官制!
蔺维言盯着三份邸抄,唐佑鸣所说“激进”果然一点都没骗他!他为了接福平公主回京,彻底豁出去了!
京中但凡有路子通到天上打探一番的,都开始忙活。城中同浩然殿中一样,乱得非常彻底。
要说为什么这么大反响,主要还是唐佑鸣登基突然。
想改||革的皇帝绝对不少,但是想往哪个方向改,改成什么样子,能从皇帝平日里对各种事的态度中推断个一二。无论是想推波助澜的,还是想死谏阻止的,准备得都挺充分,只等着事情明了开始撕逼。
唐佑鸣当王爷的时候参了几年政事没错,可上面还有永安帝压着控着,唐佑鸣不会蠢到那个时候就把自己的政见体现得淋淋尽致。现在他是脱缰的马,想往哪跑,想跑多快?没人能预测,只能跟着这匹马疯狂飞奔。
……怕就怕奔着奔着,就跟着这匹脱缰的马跑了一样的路。
这么想,说不定真该把福平公主迎回来,听说这位公主殿下管自己弟弟像管自己儿子一样……管这个缰绳够不够结实呢,有一条总比没有强。
蔺维言叹了口气,他官职不够,给唐佑鸣出出主意还行,帮唐佑鸣左右局势则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