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就将其远派,寒了将士们的心等等。京城里所有够资格跟林恬说上话的都知道,保不定是陛下被老将军缠得没了法子才这样决定,可是这话又不能说,只能瞧着陛下背黑锅。好在陛下挨骂的事儿多了,债多了不愁,每次见都比他们轻松愉快。
傅善志想到这事也觉得啼笑皆非:“陛下和林将军的事不是我们能管的,我们关心粮草兵器就好了。”
蔺勤连连摆手:“别提粮草武备了,打完之前都能撑住。”
打的太顺利,减员又少,几个将军恨不得日行千里。粮草还行,□□弓矢用得太快,像是白得的一样。也就是林老将军带队,才没人敢不满,不然他们早断顿了。
两个人正说着,御史丞梁昌来敲门,傅善志连忙让他进了。
梁昌与傅善志是同窗,同年的博士科,同时外放。可惜梁昌没有傅善志的圆滑周到,得罪了上峰,官运就此截住。好在傅善志回京时便在朝中说得上话,干脆秉明永安帝,给梁昌提了上来,做自己的御史丞。
梁昌脾气火爆,做事却踏实,带领御史员整理近几年的卷宗只用了几天的功夫:“最后一批也整理好了,晚上你给陛下送去吧。”
“快来坐。”傅善志给他倒茶,“辛苦了。”
梁昌没跟傅善志客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陛下怎么说?”
傅善志知道他对陛下有成见,自然向扳过他的想法:“陛下给了你们不少赏赐。”
梁昌哼了一声,显然不在意这个。
“你面见陛下时可别这个态度。”傅善志劝道,“独说讲,陛下不喜迁就他人,你若是惹陛下发怒,怕是不好收场。”
要是一般人,有再多不满也不会当面表现出来,梁昌与他人不同,看谁不顺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傅善志本想带他进宫,在陛下面前混个脸熟,现在有些犹豫了。
☆、威压(一)
浩然殿里跪着一片。
压力跟气氛一样会传染。最开始只是后排的小官儿额头渗汗,渐渐的,前排的傅善志等人也跟着屏住呼吸,最后,后排的人两股战战,汗水甚至透过厚重的官服打出痕迹来。
空气胶着,吸进肺里火辣辣地疼。明明已经入秋,从大殿门窗照进的阳光却烤得人心里发慌。
雅雀无声。
很多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们不过是照常批评陛下一意孤行,虽说因为陛下几天来的忍让,他们上纲上线,说得确实过分了……可是陛下忽然爆发让所有人都懵了。
陛下没拍桌子骂人,但就那么语气平淡地拖出几个当场斩了,所有人如坠冰窟。
谁见过这场面?
每年,各州郡的斩首判罚都要送到京城,由皇帝御笔朱批审核了才可行刑,就是皇帝亲自判定死刑,也要走完一整套程序。死刑的多少牵扯到政绩,草满囹圄才是政治清明,相反自然是昏庸无道。无论州牧郡守还是当朝皇帝,都会控制死刑数量,以免留下污点。
朝堂上直接拖出去的不是没有,可不是欺君之罪就是谋逆卖国,无一例外。就算言官谏言触怒了皇帝,皇帝也会先给言官调离言官的官职再行处理,可也很少有杀了的,大多是贬黜到什么偏僻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唐佑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前一句说杀,后一句已经让人拖出去了。甚至都不讲究地方,就在浩然殿门前,那几人凄厉的呼喊声不提,血ye溅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一股子凉气从后背窜上来,身上被汗水晕得粘腻不已。
本以为处置了这几个人,陛下会大发雷霆,没想到,陛下什么都没说,就坐在皇位上冷冷地看着下面众人,气氛凝滞。
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一开始还有人摸不到头脑,不明白唐佑鸣想做什么,随着时间延续,所有人都察觉了那股如同实质的压力。压力蔓延开,越来越重,本就跪着的众人几乎要趴伏在地上。
陛下确实在发怒,虽然与其他人发怒时的表现大为不同,可带来的压力和恐慌是一样的。
从这一刻起,再蠢的人也不会继续认为唐佑鸣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没一个纨绔能有这种压迫感。
年纪大些,历经了永安帝、协悼帝两朝的大臣们终于想起,这位是能把先帝逼入死局、逼得束手无策的敬王爷。
大殿里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响,没人知道这种气氛要维持多久,唐佑鸣打算什么时候放过他们,这样持续下去,会不会有人昏厥当场。连那些个无法无天的武将都像鹌鹑似的缩起脖子。
就在体弱的人眼前发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唐佑鸣开口了。
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气,甚至只有一个音节,但就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呵。”唐佑鸣拿起手边准备好的册子翻看,“众位怎么都不说话?”
空气活了起来,压力渐渐散去,但再也没人敢看轻这个因为“幸运”才登基的皇帝了。
“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