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会的主簿低声嘲讽道:“哼,寡义廉耻。”
恰好听到的四位将军齐齐回头,一齐盯住他。老学究似的主簿吓了一跳,额头上落下汗来。于这四人来说,只要唐佑鸣能将气氛调动起来,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无所谓的,何况这番话效果不错。
宋直拧着眉,不悦道:“扰乱军心,杖责三十。”
几个士兵拖着主簿下去,四人一起迎上走下来的唐佑鸣。不知道曹郜章对林翰茂说了什么,总之林翰茂没那么别扭了,上前一步道:“立刻出战吗?”
唐佑鸣点头:“晚一刻都不行。”
四人同时接令:“末将明白!”
唐佑鸣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虽是决战,却着实匆忙,各位将军辛苦了。蔺将军,还请你带五千人,去咸丰城探一探情况,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几人身处草原时,与宋直配合极为默契,一攻一守,让达穆尔可汗吃了很大的亏。加之咸丰城实在难攻,因此鞑靼渐渐把攻击和防御的重心转移到此处小关卡,故而,几人不得不在这里与鞑子决一死战,彭笛则在咸丰城配合他们。只是唐佑鸣心中总不大踏实,似乎要出什么事情。
几位将军面面相觑,曹郜章一句话都憋不住,直接问道:“若是那里镇守了十多万人都会出岔子,蔺将军这五千人能有什么用?”
唐佑鸣不好说自己的怀疑,只是看着蔺维言的眼睛,认真道:“就当本王恣意妄为,还请将军务必走这一趟。”
二人对视良久,久的旁边几人有些尴尬了才各自移开目光。唐佑鸣摆摆手道:“各位将军自去做准备吧。”
蔺维言也道:“既然是王爷的拜托,末将现在就出发。”
其余三人打着哈哈,各自散了,蔺维言带着人走了,唐佑鸣一时无事可做,回了帐篷,闭上双眼。
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闭上眼,眼前就会出现一支鲜红的队伍,敲锣打鼓,喜庆无比地渐渐远去。他们在送嫁,于唐佑鸣,却像哭丧——那是他上一次心神不宁后遇到的事情。
唐佑鸣手中信息不全,他没办法完全预测到即将发生的事,这让他很不习惯。距离京城远,确实宽松很多,可惜消息来得太慢,也让他陷入被动局面。
但愿一切顺利。
唐佑鸣刚走到门前,绿乔便进来禀报:“王爷,几位将军要出战了!”
唐佑鸣Jing神一振,大步走了出去。
鞑子的军用马匹早就变成马rou了,闹饥荒比凑不出骑兵要危险得多。因此宋直几人毫不畏惧地让士兵压了上去,没有骑兵冲锋,他们未必就会在实打实的步兵战中落入下风!
小关卡的城墙上摆了一排战鼓,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士兵们踩着鼓点,发出的吼叫声比的鼓声还要响。大概是唐佑鸣那个“战功翻倍”的奖励鼓动了他们,有些士兵就是冲着鞑子的左耳去的,凶悍至极。
正值黄昏,天边黄沙漫漫,近处血光满天。喊杀声合着战鼓声,带着奇异的魔力,让所有人血脉贲张,眼睛赤红。
“咚咚——!”
曹郜章猛地振臂,以他为中心,连绵的号角声响起,似乎一直传到遥远的地平线上。前进的号令声从成百上千个军官口中同时传出,化作一柄尖锐的利剑,直指鞑靼中军!
“咚咚——!”
林翰茂脸色肃然,一个口令传出,万千箭矢铺天盖地扑向对面的敌人,□□兵以弓弦声为令,呼喝间毅然踏上!
“咚咚——!”
宋直面无表情地骑马立于阵型最前,挥刀横劈!溅起的血ye如同兴奋剂般催化了本就足够浓郁的血气!
两翼及中军三方同时开花,大地瞬间蒙上一层血色。
唐佑鸣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做了个手势,金钲声乍起,有反应的却不是大平朝部队,而是对面的鞑靼部队——前方杀得兴起的军队没甚反应,后面准备扑上的队伍却混乱了一下。
鸣金收兵,唐佑鸣却以此警戒军队一鼓作气。
金钲声响过三回,钲歌响起,站在车上的重步兵披挂着厚厚的盔甲,铿锵地唱起军歌,手中长刀直指向天。以快速前行的重兵车为中心,军歌声越来越响亮,似特殊的军令,闻者莫不跟唱。
很快,重兵车就到了双方短兵相接的最前线,却没有停下,继续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去,正以因为听到大平朝鸣金声而改变队形作出追击准备的鞑靼后军为目标。推车的士兵纵然勇猛,终归没有厚重的盔甲保护,接二连三地倒下,重步兵却已经到了位置,双手才能举起的厚重大刀抡起,无人能近身!
在重兵的帮助下,鞑靼的阵型被切为前后两部,重兵不顾身后鞑子士兵的冒死突击,回身与大平朝士兵前后夹击。
这种攻击进行了两次,几千金贵的重步兵消耗一空,几位将军心疼得不行,只好用局面被打开了聊以□□。
此战伊始,他们便占据上风,纵然如此,依旧足足打了三个时辰,方算获胜。地面上满是尸体和刀枪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