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根本不存在。那山脉仍然横亘在两人之间。他连自己都不愿意欺骗,为什么要去欺骗方晓呢?
顾一铭后悔了。他说:“方晓,对不起。”
方晓隔了一会儿,答道:“没关系。”可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没关系。方晓低着头,盯着地面上的一块光斑,低声道:“小顾,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是我的性格还有什么问题吗?是我给得不够,才逼迫亲密的人索取?用欺骗来获得我的愧疚和退让……这都不像你了。”
顾一铭站在原地,手足无措。方晓这话让他感到难过,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他这时候才意识到那个谎言的杀伤力,譬如自私地摘下一朵正努力向你盛放的玫瑰花苞。他说:“不是的。方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刚刚一时着急想要……我太自以为是。”
方晓抬头看着他,问道:“小顾,你想要什么呢?”
刚才说谎的打击太大,顾一铭没敢再宣称什么都不想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刚才想要说服你立刻接受我……可是现在,方晓,我只想抱抱你。”
方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在确定他的要求是否真心。顾一铭紧张得如同站上枪台,下意识地挺直腰板,调整呼吸节奏。他看到方晓赤着脚站起来,单手撑在五斗柜上,轻盈一跳,越过了矮桌。
方晓走到顾一铭面前,双手从他肋下穿过,环抱住他的腰。室内暖气很足,顾一铭只穿着一件长袖T裇和一条长裤,未擦净的水珠沿着脖颈滴在衣领里,沾shi了方晓的脸颊。他将下巴抵在顾一铭的肩上,商量道:“小顾,以后你想要什么,不要骗我,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能给的,全都给你。”
他明明知道的。顾一铭想,狡猾又顽固的方晓,其实一直很宠他。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方晓这样说出来,同一件事情便变得更加柔软甜蜜。真是要命。
顾一铭轻轻“嗯”了一声,回抱过去。起初是一种不确定的轻触,双手松松环在方晓背后,渐渐收紧。他那么用力地抱着方晓,感觉一堆沙砾在他怀里被捏塑成型。
情绪沉淀下来,才恢复对环境的感知。方晓还赤着脚,脚趾因为地板的凉意而蜷起。他艰难地从顾一铭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没瞧见自己的拖鞋,便径自坐在了沙发床上。顾一铭还站在原地,被方晓拽了一把,也配合地坐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把手臂放在方晓肩头,方晓没躲开,过了几秒,倾身靠在了他怀里。
“我刚才说话太重了,”方晓枕在顾一铭的手臂上,却没有看他,就盯着台灯漏下的一缕光,自言自语般说道,“小顾,你真的骗我,我也许会生气。但是你没有,你很快克制住了。你这样年轻,又是第一次跟人亲密相处,受我的态度影响,天性就会做各种各样的尝试:依恋、回避、控制、服从、攻击、防御……我答应你的时候就想过了。
“我那时候想啊,小顾什么都不会,这恋爱该多累呢?但又没办法,毕竟小顾可爱,我见到他就高兴,情愿多担待一些。我没想到的是,你做得这样好,反而是我跟不上。我的界限感还是没掌控好,像刚才,就反应过度了。”
顾一铭摇了摇头。
方晓侧头看着顾一铭,说:“小顾,我没有故意测试你,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准备。我的心跟少年时不一样啦,跳得不那么快,但同样是为你而跳的。请你不要嫌弃,好吗?”
顾一铭郑重道:“我会等你。”
方晓便笑了笑,攀上顾一铭的肩膀,轻轻一吻他的耳垂。
顾一铭次日晚上搭上了回天津的城际。繁华灯火从车窗逝去,行到纯然夜景中,顾一铭忽然收到了方晓的信息。城际正在京津交界,信号不好,那张截图半天才刷新出来。
是城际高铁的购票回执。周末的往返票,一连三张,时间从下周到杯赛第二站的比赛期,乘车人一栏写着方晓的名字。
方晓的下一条信息是:“好好训练,在天津等我。”
顾一铭对着这句话看了又看,心里想着,这个人要是没这么好,他或许还能再耐心一点。
第28章 不成答案的答案
五月初,顾一铭全力备战一个月,赴慕尼黑参加杯赛第二站。
谢青云伤病在身,资格赛意外失手,排名十七位,无缘决赛。新队友尽力打出了资格赛576环的成绩,仍以一环之差遗憾淘汰,也未晋级。顾一铭586环,资格赛排名第二,成为本站男子10米气手枪的决赛赛场上唯一一位中国队队员。
慕尼黑站的10米场地有限,是世界杯各站中环境最局促的,观众席与运动员站位之间距离仅有三米出头。比赛开始前,观众席交谈声音句句可闻,令人焦躁。顾一铭戴上耳机,试着打了几发瞄准枪,都是九环左右,位置均匀分散。顾一铭便不再打了。这不是硬件的问题。他垂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视线落在枪台上他的Morini上。枪身贴满了验证标,像一具属于战士的、伤痕累累的身体。
介绍运动员的环节,顾一铭面对观众席,陆续与队友和带队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