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动崇山,带着狂怒和悲怆。“杜维因!杜维因!你这个渣滓!”那强大的破坏力让周围的Jing灵都不得不远离,他们紧握着兵器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杜维因甚至还有闲心托着下巴看那些Jing灵的数量,他们穿着什么衣服,带着什么兵器,从最高处望下去,那一片人头攒动的绿色海洋有多么可笑。
杜维因一直看不起Jing灵就有这么一个理由:他们的发色竟然是不会变化的。怎么可能一个种族的头发和眼睛都是绿色的呢?放眼望遍坎塔大陆的所有种族,有哪一个像他们这样?甚至只要和Jing灵混血,后代的发色和颜色也必然是深深浅浅的绿色。
要杜维因说那就是一种可悲的疾病和诅咒,染上了就永远脱离不了——而且,真是寒酸。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头发,红发多好,鲜红得像火。玛多的银色排第二位,他的头发闪耀,金龙和银龙是所有巨龙中最受欢迎的两种龙。
杜维因也不记得自己当初和玛利多诺多尔做朋友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了。黎明来了,阳光照射在银龙的鳞片身上,美丽得像一个梦境。只是这个梦境太过惨厉,龙在战斗中受了重伤,鳞片掉落了,翅膀被划裂,全身上下都是血口。
他看着银龙在最后一次扑击后终于支持不住,重重倒在地上,发出轰然巨响。他看着玛利多诺多尔张开嘴喘息,仿佛能够感同身受。有一瞬间他看见的是过去战败倒下的自己,心脏像被撕扯的空洞,翅膀压在身下的剧痛,血从他身上凶猛地奔涌下来,像小溪,像潺潺的河流,带走的不是他的生命力而是希望,残破鳞片中露出骨头和rou,像是炼狱。
他本来并不在乎,心里有着放松和喜悦。曾经那是一场再惨烈不过的战斗,坠在天际的如血残阳,火焰和倒塌的废墟,遍地焦土。他看着那道银色的身影远去,他明白自己走不了,他也不想走。人类们要什么他们就拿去吧,愿赌服输,手下败将。对巨龙而言,战死不是屈辱,而是最后仅剩的荣耀。
他原本应该死了,即使不能安眠在龙冢,至少他的责任已完。可他被从死亡的世界中重新拉回来,遭受折磨。这一切不应该怪谁,至少杜维因自己就没有想到原来死了都还不算结束。然而战败的龙遭遇什么对待都无话可说,这能怪谁呢?杜维因没人可怪,难道他不能迁怒吗?银龙抬起了头看着他,眼神中都是绝望。
他竟有些享受这绝望。他抱着小黄坐在树上,惬意的姿态像迎接远方来客。谁在乎未来是什么样?他报复完也庆祝完了,他坐在树梢上,睥睨如同君王,火焰从身边落下来,像是骄傲地抬高了下巴,尊严的华服。
他笑着说:“我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从风中传出很远,那不是他的声音,那是树在说话。阳光下有气流拂动,树梢在摇,带着沙沙的叶响,如风传絮。整个旷野充满了森林的低语,所有人都听到了。狂怒的巨龙在最前面,他挣扎着,爪子划破地面,土石飞扬,杜维因向远处看了看,在树荫后那是另一个阳光明媚的世界。只是他过不去,也不想过去了。
他笑着低头看着玛利多诺多尔。
“省省吧,小白虫子,你逃不出我的囚笼。”
他得到的是一个空间斩,杜维因早料到玛利多诺多尔会怒起杀龙,他控制着藤蔓和叶子挡住了这一击。
“杜维因!!!”
朋友在失控地咆哮,要上来把他撕成碎片,而他自顾自轻松地交代:“我把那条Yin险的毒蛇钉在了这棵树的树根上。嗯,虽然想到坐在他尸体上有点膈应,不过玛多,我们的敌人差不多啦。”
他看着他,好像看个傻瓜,抱着小黄撸毛,发出和往日并无二致的嘲笑的笑声。他的眼角余光扫到银龙身后有Jing灵越众而出,当然出来前他将罗兰交给了其余的Jing灵。这时候似乎没有人对那个罪魁祸首的女人感兴趣,但杜维因当然相信自己如果向罗兰攻击,他一定会被第一时间射成马蜂窝。
他托着下巴惬意悠闲地看着伊奥文·乌切尔走过来,脸上的神情到底是对公的严肃还是对圣树□□的尊敬呢?他想,真有意思。
他看着他这样慢慢地走过来,脚步算不上慎重,算不上每一步都像走向有龙要突然暴起的陷阱。伊奥文走到树下稍远,离着已经挣扎不动的玛利多诺多尔有一段距离。杜维因分出一些心思看着银龙,他终于挣不动了,轰然倒在地上,徒劳地喘息,徒劳地吼叫。他抓着地面徒劳地挣扎着要爬起来,双翼刮起威胁的狂风。
绿眸对上红眸,杜维因不太懂为什么伊奥文的神情这样严肃而沉重,像是在参加哀悼会,她已经躺在土里,只留墓碑与人吊唁。可龙的尸骸之上,从来不会有墓碑,而Jing灵哀悼的人里,也绝不会有一头身带自然之石的巨龙。杜维因实在是有一点好奇,他因此没有制止伊奥文走近,他支起一条腿,托着腮,歪着头,脸上是邪气好整以暇的笑,那头卷曲的红发华美地垂下来,如同焚烧的烈火和宝石。
“杜维因阁下。”
“啊,Jing灵。”红龙礼尚往来的说:“嗨。”
“自然女神向您致以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