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去商社和铺面上了,怕被堵着。于是满城乱跑,出没于各种各样的牌桌之上。明着是消遣,暗地里是打探消息和躲闲。幸好东洋人还没能进到老爷太太们的牌桌上。
但是打牌是很劳累的,因为他总要盘算着赢谁输谁,又要进出多少,还要记牌。一打大半天下来,比看账还累。于是往往见好就收,收了之后往戏园子里跑。
准备了几个月,全本的总算是要上了。
最近这段日子城里上了很多戏。若论叫座,首推叶小蝶的机关戏,他在里头唱妲己,服装和表演都很大胆。虽说之前三令五申要弘扬正气,然而让一个狐狸Jing讲正气是说不过去的,所以该怎么演还是怎么演。中间有一折里妲己要勾`引纣王,用的戏服还是半透的。不过这点噱头相比整本戏的价值实在不算什么。叶小蝶在戏里加了许多新腔,只怕这次戏之后,要被许多有心而无才的人拿去零拆用起来了。戏里又一值得称道的是布景和机关,确实比在小戏台上几个人干唱要有意思得多。
五福班在那边风头正劲的时候上了连台本的,其实是有些冒险了的。然而不得不这么干,因为再不弄点儿拿得出手的新玩意儿,座儿就要跑光了。
临要上台,小玉麟难得地紧张起来。他那场射箭的戏,练来练去,也没能练成个百发百中,十次里总有三四回是要失手的。手上的皮不知道磨掉了几层,瞧着老是血糊糊的。
秦梅香绑好了跷出来,看见他握着弓在那儿发呆。于是走过去拍了拍他:“没事儿。那么高的桌子你都敢往下翻,射几只小箭又当得了什么呢?”
小玉麟犹豫道:“可我……”
秦梅香唱戏的年头比他多,理解这种怯场。他鼓励地笑了笑:”其实也没指望你能百发百中。要是真的射偏了,管道具的自有办法。”
小玉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真的?”
秦梅香一笑:“我几时骗过你?他们手快,办法有的是。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唱就是了。”
小玉麟脸上却没有轻松多少,他低头:“那我就成了糊弄座儿了。”
秦梅香摇头:“不是的。这只是下策。上策是你一箭射中了,这些都不会发生。你不要想射不中如何,要想着如何才能射得中。若是中了,从今往后你就多了一样绝活儿了——别的武生都做不到。”他按了按他的肩:“就你,满城里头一份儿。”
小玉麟的神色终于坚定起来。
戏台上的锣鼓响了。两个人依次登了场。
故事讲的是猎户花云与贵族耶律寿之妹耶律含嫣相爱。但两人身份有别,耶律含嫣回府后对花云思念不已,却被兄长做主要嫁给个老头子。含嫣因为不从,被关在了府中。耶律寿欲罢占书生韩枚之妻,被花云和韩枚制止。耶律寿把二人捉去服苦役,并要强娶韩妻。花母心生妙计,以卖花为名,引领扮成韩妻的花云潜入含嫣闺房,既救了韩妻,又成全了一对有情人。最后众英雄大闹耶律府,以花云与含嫣结为夫妻而落幕。
开场不久就是小玉麟唱完后射箭。他站定位置,深呼吸拉弓。嗖地一声,正中纸鹰的头部。虽然没有完全射中眼睛,但还是顺利把目标射落了。秦梅香趁着转场背身的时候,冲他鼓励一笑。小玉麟便也微微地跟着翘了翘嘴角,看在观众眼里,正是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
这一出高`chao顺利,剩下的担子就都压在了秦梅香自己身上。
他为这一出戏瘦了近十斤。原本就不胖的人,这下更成了个弱柳扶风。然而观众不知道这些,他们只觉得秦老板摇曳生姿。
其实是秦老板自个儿故意把饭量减了的。因为这出戏里有一折叫做,他要在半掌宽的道具条凳儿踩跷作出种种动作。因为这种条凳儿是两头伸长的,人若走到凳子的一头,凳子另一边就要撬起翻倒。为了保持平衡,自然是凳尖儿上站的人越轻越好。其实秦梅香原本不必要减重,这出功夫他学得是很Jing的。但是为了让演出效果更好,上台时更稳妥,他还是在饮食上有意无意地克制了自己。
到了这出戏时,观众只见他一跃而起,轻盈地落在条凳之上,而凳子和他的身子都一丝未晃。紧接着就是在凳子上来回走动,屈身挂画儿,在凳子尖儿上作出白鹤展翅,童子拜寿,金鸡独立等等惊险而优美的动作。
花旦戏偏重做工,他每回身段儿一定,都好似一幅画儿。下头的叫好声越来越饷,自他上了凳子就没歇过气儿。
这两天剧情可能比较平淡,讲点儿伶人的功夫。过两天恢复到主线剧情。
连台本戏总共演了两天,因为观众反响好,又定了加演。不过报纸上评价不是很高,批评故事俗套,老调重弹。唯有射鹰和挂画那两幕,得了吝啬的赞赏。
搞评论的和观众的口味其实是存在微妙差别的。雅与俗之间难免互相有点儿较劲。所以大伙儿看了报,笑着骂两句,也就过去了。
下了戏,秦梅香有几分失神。许平山这段时间不知道去哪儿了,有许多日子不曾来接他了。去唱堂会时路过许公馆,那边戒备森严,巡逻的卫兵比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