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辰巳问。
“这次的伤倒不是问题,损坏的五脏也可以慢慢的补回来。但这二十余年积攒下的毒,怕是要压不住了。你上次说瞧他面色不好让我看看,我没应。因为那一日我看见他时,便知他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将辰巳的心狠狠的压在下面,他问:“还有多久?”
“若是昨日,便还能有五年光景。”
“今日呢……”辰巳预感不会有五年那么多了,果然西棠道:“今日伤了元气,怕是熬不过三年。”
三年 ……
“先不要告诉寒青……”辰巳道。
西棠支起手臂撑着床板,抬起了上半身,他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辰巳的脸缓缓道:“我已经说了。”
“……”
“寒青说他知道。”辰巳听着西棠喃喃的说:“他说今年开始便觉得他身体不好,面色也差,他深知是毒的缘故,却一直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害了风寒。”
“寒青对我师兄一往情深,难怪他能猜到。”辰巳感叹。
西棠听了这话,俯身过来:“我本不想说医不了的,但他的毒已经根深蒂固了,拔不出来。可你不一样,有我在,你放心。”
辰巳抿抿唇,没有开口问:我的几个师弟怎么办,他深知西棠要是有办法,不需要自己提。
第二日一早,辰巳起床没瞧见西棠,推门出去正遇到他端着两只碗上楼,看见辰巳了,便将右手边的递给他:“这是你的,今日开始每日不落,喝干净。”
他看着辰巳喝完才推开子丑那屋的门,将药送进去。
辰巳今日有事要处理,先去寒门找师弟们,却发现不在,他想了想,去了四师弟的小茅屋。果然看见他们两个围着老四在说话。
辰巳担心老五这个大嘴巴说漏嘴,忙走过去问:“聊什么呢?你们两个让我好找。”
老六一看见三师兄,仿佛有满腔的话要说,辰巳心领神会的说:“前几日教你的刀法学会了么?来跟我练练。”
老六跟着辰巳往林子里走,直至一块空地,辰巳抽刀起手:“来吧。”
两人打得风生水起,老六也在过程中告诉了他:“昨日你走后,我与老五将师父埋了,老五去城里买的棺材,至少走的时候,要体面一点。我们二人将他埋了却没有立碑,今日再去的时候却见一块石碑戳在坟头,上面端正的刻着师父的名讳生辰……师兄,是你做的吗?”
辰巳抬手裆下老六的攻势,撼动了满树的绿叶,一脸凝重的说:“不是我。”
“不过此人知道师父死了,却没出面阻止,应该没事。”辰巳安慰老六,可他心中却升起了千万种想法。
两人说完话,风尘仆仆的往回走。
隔着老远老四便招手问:“师兄你们的事儿办完了?”
“办完了。”
“大师兄呢?”
老五忙接话:“对啊,大师兄怎样了?”
“……”辰巳真是满腔的无奈啊,他轻描淡写的说:“没事了。”
可老四还是抓到了重点:“大师兄受伤了?严重吗?”
辰巳眼神扫过老五,看向茅屋,他忽然皱了皱眉:“那孩子……”
老五老六昨日没回寒门,那个孩子也被他们兄弟带到了老四这,此时正揉着眼睛从门内出来,显然是才睡醒。
老五抢先说:“这孩子昨日一声不吭的跟在我俩身后,还帮忙挖坑,我瞧着可怜就带回来了。”
辰巳此时真的想去死一死!
果然老四问了:“挖坑做什么?”
“种树!”辰巳道。
他看了眼站在门口不动的小孩,心中暗想:算了,这师弟虽说缺点心眼,但好歹有一颗好心。
他招呼这孩子过来,那孩子便跑了过来,一张小脸扬了起来,没有一个表情却能让人读懂他的期待。辰巳不忍,拍了拍孩子的头道:“那就留下吧,大不了跟着我。”
孩子还是没有表情,他低下了头,看着辰巳缠满布条的手握着自己的小手。
回去的路上,辰巳走的很快,独行惯了一时忘记了身后的孩子,那孩子便一声不吭小跑着跟着他,知道噗的一声,孩子摔倒了,辰巳这才如梦初醒的过去将他抱起来关切的问问:“有没有摔疼?”
孩子从他怀里往下窜,跳回了地面,坚持要自己走。
辰巳无奈,这也是个倔脾气。
他拉着孩子的手,走得慢了些,走到大道上,孩子纵是再怎么少年老成,也会被各种玩物看花了眼。辰巳见他一直看着右边,也抬眼去看,这一看便笑了:“想吃糖葫芦?”
孩子没说话。辰巳领他过去买了一串递给他,可孩子却还是直直的看着那个方向,视面前的糖葫芦于无物。辰巳再次看过去,便愣住了。
那是西棠。
西棠坐在卖豆花的桌子前,身边还放着那个药篓,插着包治百病。一袭白衣像是他们初见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