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问的进展……毕竟他自己也说不清两人具体进展如何,不过,唐林问一定对唐贺晓谈了什么。唐贺晓那样子看起来,就好像邵以归和他大哥能同他一起举行婚礼似的。明明邵以归才是不速之客,唐贺晓却相当配合地让位。不过,走出房门的时候,他还是迟疑了一下。
邵以归能理解自己这个朋友的心情。他懂唐林问是因为他总是在用心感受这个人的一切,而他懂唐贺晓则完全是因为唐贺晓性格坦诚,加之邵以归身份特别,令他下意识向邵以归倾吐了很多自己与哥哥的故事。邵以归也关注这兄弟俩的关系,他知道之前唐贺晓受伤,唐林问在对方住院期间和自己弟弟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和解。唐林问并不是主动的人,又太隐藏自己想法,只怕这兄弟两人的关系还很有如履薄冰的不安定因素。按照唐贺晓的个性,今天他必然是鼓足勇气才能上门拜访自己的哥哥,这时候离开,显然在考虑对方是否会欢迎自己下一次的光临。
他正想着自己能不能替唐林问说些什么,唐林问首先开口对唐贺晓说:“你还欠我三十七元钱。”
唐贺晓愣了一下没能回答。唐林问很快接着说:“没带零钱没关系,下次来的时候记得还就行。”
当唐贺晓一时不解的怔仲过后忍不住露出笑容的时候,邵以归不禁为唐林问目光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温柔而看痴。
等唐贺晓离开,邵以归为这对兄弟,尤其是其中当哥哥的那个人感到高兴。“我觉得你变了不少。”在对方接口前,他又赶紧补充解释道,“虽然说以前的你对我来说已经完美到无可挑剔,但现在的你对你自己来说,一定是更好的,因为现在这个你肯定能让你自己过得更开心一些。”
唐林问一边把人领进屋,一边斜睨他:“你不必使用外交官的方式来和我说话。”
邵以归厚脸皮地纠正:“这不是外交官的方式,是情人甜言蜜语的方式。”
唐林问难得被说得一时答不上,他看了会儿邵以归,随即清了清嗓子回到主题:“我以前有意疏远贺晓是因为不希望他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更受伤。现在,他什么都已经清楚知道,我也就没必要再那么做。”
这才是唐林问真正的温柔。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柔软心意。邵以归以为自己对对方算得上足够了解,却原来还是没能看到全部。
“刚才我觉得贺晓和你见一次面,得回去复习两三天才能消化。我实在太自不量力,你这本书我自己也必须不停翻字典才能看懂一部分。”
唐林问若有所思地打量邵以归:“我这本书是希伯来语写的吗?”
“不知道,你得允许我凑得更近我才能看清楚。”邵以归一边说,一边慢慢走近。他很少有那么纯情的想法,却更纯情得不敢轻易按照自己想法伸手拥抱对方轻轻亲吻。
唐林问等了一会儿……或者单纯是时间过了一会儿,邵以归不确定是哪种情况,前者终于问到后者的来意。“你今天过来是什么事?”
“我们说好的,来找你一起去健身。”
唐林问微微讶异地挑眉:“今天?我什么都还没准备。”
“你打算准备些什么?”
“换洗的衣服,毛巾,洗发水什么的。”
“还需要准备什么?”
“还需要准备什么?”
两个人问了同一个问题,但不同的意思。邵以归问得的确是除了这些还需要什么,唐林问反问的是除了这些难道还需要别的什么?
邵以归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又不是去澡堂。你不能光去洗澡。你是去运动,得带运动服、运动鞋。”
“我身上的就是运动服。”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的人说得理直气壮,不过他这辈子大概的确没穿过比身上这套更稍稍适合运动的服饰。
邵以归无限感叹,“我果然语言没学好,不知道希伯来语里运动服是长这样的。”他心里想,这个人居然还嘲笑他穿得像个新郎,实际自己穿得每天都能主持两三场婚礼似的,“总之,无论是洗澡的用具还是运动的用具,我都在车上准备齐全,这回我买了两个新水杯,到时候我们能用。你只需要人负责和我走就行。”
虽然看不出来,但唐林问挺擅于虚心接受,面对邵以归的说辞,他配合地拿了钥匙便同邵以归一起出门。出门的时候,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他瞥向邵以归:“看来你有买水杯的爱好。”
“……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邵以归纳闷怎么自己没看出来。
唐林问举证道:“你上次买的水杯还在我这儿,你又买新的。”
邵以归按电梯按钮的手一下子停住。他想了一下,又惊又喜:“我的那个杯子还在?”
整整三年的时间过去,唐林问还留着那个邵以归以为早已被遗弃在灯塔的水杯。邵以归知道那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客观事实。
面对邵以归的问题,唐林问没有回答,他假装没有听见,伸手按向电梯按钮,一脸镇定。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邵以归发现,原来唐林问也是会说漏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