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谢东来一看到这般景象,仍是不敢相信,但眼泪已经汹涌而出,却浑身不能动弹,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咚”的一声,他翻身栽倒下马,不省人事了。
谢东来感觉自己在一片黑暗中行走着,他知道自己兴许是在经历一场梦境,但他不想醒来,他害怕醒来之后将要面对他所想逃避的事实。他在黑暗之中沉沉浮浮,跌跌撞撞,却一刻不停,仿佛前面有着什么人在等着他一般。但等他走近了,却只能看到前头那高挑纤细的人影一道模糊的影子,而且每当他即将追赶上那道影子之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再度拉开丈余,怎么也接近不了。
他就在这样的焦虑与疲于奔命之中终于醒来。醒来之时,屋内灯火通明,伴随着的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正是齐安宁平素爱用的。恍惚间,他仿佛觉得,齐安宁应该还尚在人世。
屋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他猛地坐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门口,然而进来的却不是他希望中的那个人,而是那人的弟弟,齐景和。
齐景和一身明黄龙袍在身,现在也便是大云的新帝了,谢东来却痴痴地盯着那张牙舞爪的翔龙纹饰,连行礼却也忘了。齐景和顿了顿,并没有计较他的失礼,而是默默走近来,轻声说道:“你醒了姐夫。”
听到他的这声“姐夫”,谢东来才有些如梦初醒,问道:“安宁呢?”
“皇……皇兄已经入葬皇陵了,这是他自己的决定。”齐景和犹豫了片刻,才如此称呼这齐安宁。然而谢东来却没有注意到,而是如遭雷击一般深受打击,瘫坐在了床上。
这一刻他再也不能抱着一丝丝的侥幸与奢望,骗自己也许齐安宁还活着。
齐安宁不在了,他永远的失去他了。
他低下头去,用手狠狠地锤着床板,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七日的风雨兼程日夜不息,不但连齐安宁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如今竟连他的尸首也见不到了。
当年他离京之时,还与他抵死缠绵的活生生的人,待到他归来之时,竟已归回一抔黄土,再也见不到了。他想起当初齐安宁对他的劝阻,想起他对于自己离京的种种抵触,甚至这些年来,他们通信间的一字一句,无一不展示着齐安宁对他的期盼与哀求,那时他一定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在不断的走下坡路了,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呢?而他,为什么会看不出来呢?为什么他看不出来,也许在很早以前就有如今这般结局的预示呢?
齐景和好像在一旁说着什么,但他已经听不见了,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好像被一道温暖而刺眼的白光包围了,那白光几乎要灼伤他的视线,然而他已经毫无畏惧了,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抬起头,昂首直面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芒。光芒的尽头,是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裙,正是他们初见时一般,他回过头来,仍是那样青春俏丽的模样,巧笑倩兮,永远都能让他目眩神迷,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悠扬的乐声将他彻底地唤醒,他伸手在身边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摸到任何东西能向声音的来源投掷过去,只得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不再是古色古香雕梁画栋,而是规划笔直极具现代感的雪白的天花板。谢东来呆若木鸡地盯着这雪白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感觉到眼角的泪痕还未干,眼泪又接连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呆呆地躺着,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也不愿意动弹。
悠扬的乐声停顿了片刻,又再次响起,谢东来迟钝的脑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好像是自己的手机铃声。他的头脑中一片混沌,他曾经也做过这样的梦,梦到自己从大云又回到了现代,然后一夜之后,发现那只是大梦一场,而现在,究竟是一场梦,还是实实在在的现实呢?他摸索着,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很疼,但rou体上再如何疼痛,也无法抵得上自己的心中的伤痛。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到了他本该存在的世界里。
那么他那悲欢离合的一生,终究只是一场梦吗?那样栩栩如生的爱人,也是一场梦吗?为何在梦中,都不能和他生死相守呢?他将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想再度睡去,逃避着一切,却躲在被子里再次痛哭了起来。
手机铃声在他不管不顾中响了五遍之后,终于陷入了沉寂,他也止住了哭泣,呆呆地躺着又一次放空了自己,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然而事与愿违,没过一会儿,他就听见了有人使劲砸门的声音,伴随着的是谢雨清的咆哮声:“谢东来!你给我开门!你敢不接老娘电话!老娘打了你五个电话都不接!你快给我滚出来!你不要工作了吗?”
谢东来听到这久违地吵闹声,一时间想的竟然是,这果然是现实,谢雨清没有他家备用钥匙,不该像从前的梦里一样在自己身边唤他起床。
“谢东来!你别是死在里面了!你再不开门我报警了啊!”谢雨清还在那里砸门,如果再不为她开门,只怕她真干得出报警的事来。谢东来默默无言地下床,慢慢地为她打开了快要被砸烂了的大门。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