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泽与薛氏都拒绝了留饭,所以到家的时候,不过隅中时分,薛氏要处理南园的一众事物了,郑杏跟着郑泽去了外院,郑媞就直接回了自己住的院子里了。
郑媞住的院子面朝着南园里的那一片杏花树,前后两进,庭院十分宽敞,且移植了不少珍贵品种的花卉植物,到了春天,不用开门即可远远地瞧见远处偏飞的杏花,再微风一吹,便会飘落至此处庭间,各色花木争奇斗艳。主屋有五间,再有左右耳房改做小书房,后罩房则是住着近身侍候的下仆们,十分齐全。
今儿个是晴天,又是隅中太阳正当空,全天最暖和的时候,梁妈妈正指挥着院子里的六名二等小使女将库里的皮子都拿出来晒晒。
郑媞这些年都没有在家中,虽说跟在亲生父母的身边,又受宠爱,绝对委屈不了她,该有的都有,甚至比起这宅子里的堂姐妹们只有更好的。但是何老夫人心疼孙女,回来才一月余,一回回的不知道着人赏了多少好皮子下来,郑媞的大氅、斗篷都不少,便先存下了,只是日常的保养还是得万分小心的,就怕存怀了,或是让蛀虫咬了去。
阿绵亲自去薛氏的厨房里给郑媞做梅花糕去了,阿纪则是在改成了书房的耳房里头侍候着纸墨,梁妈妈担心小使女们不懂事碰坏了,索性亲自督看,一面对着书房里头问:“娘子怎的开着窗户?虽说开着太阳,但这风吹进去还是凉飕飕的呢。可别着凉了。”
阿纪笑着从窗户口探出头来与梁妈妈道:“妈妈放心吧,娘子刚加了件厚厚的银鼠皮披风呢,冻不着。”
郑媞这时候正在画各种花样子,并没有停笔,只是笑着道:“妈妈我还热呢,且这样子透光好,不会坏眼睛。”又对阿纪道,“你去外头将梁妈妈叫进来吧,虽说有太阳,但到底是春寒料峭的时候。”
阿纪应声出去了,不过郑媞却像是听到了旁的声响。“谁在外面?”郑媞放下了画笔,将还shi着的几张纸分开放,又吹了两下。
梁妈妈开了门进来:“娘子,是世子夫人那儿送了些荔枝来。”
“大嫂么?”郑媞有些奇怪,“长安也能种荔枝吗?不对呀,这时节怎么会有荔枝的?”看着梁妈妈拿进来,此时放在她书案前头的一盘子大约十余颗硕大的荔枝,有些欢喜,又问,“阿娘那儿有了吗?”
梁妈妈:“世子夫人是怎样的周全人,奴婢想着,自然是各处有的。”一边问郑媞是不是先尝一个。
那自然是要尝一个的了,梁妈妈在门口唤了阿纪,让她使人去打了热水来给郑媞净手,只是郑媞这馋嘴的已经自行剥开了一个,粗糙的红色外壳轻易地被拨开,露出里面白嫩嫩的晶莹透亮的果实,一口含进嘴里,咬下,汁水溢满了口腔,虽冰了一些,但是滋味很甜,口感也是极好。
梁妈妈懊恼地“哎呀”了一声,回过头来嗔道:“十娘怎的就这样等不及?”不过郑媞爱吃,且淘气,梁妈妈又心疼她,只能说,“再不许这样了!”一边伸手托了帕子,接了郑媞口中那颗小小的荔枝核。
郑媞赞道:“滋味蜜甜,核又小,像是岭南的荔枝,却不知是怎么贮存到今日的。”顿了顿又道,“不过吃起来虽然汁水多,却还是没有初初摘下来的好吃呢。”
梁妈妈说:“这是自然的。哪里能真正的新鲜完好呢?”
这时候已经有阿纪带着两个小使女进来了,一个端着盆儿,一个托着巾帕,阿纪侍候郑媞净手、擦手,一面道:“这个奴婢倒是知道一些,就跟窖藏的蔬菜是一个道理,只不知具体如何。”
郑媞笑道:“你这也叫知道一些?那我可不就变全知道了?”又吃了三颗梁妈妈给她剥的,再要吃,梁妈妈却是不许了。“如今这天儿本就干燥,荔枝吃多了也上火,留着到晚间吧。”又道,“听说今儿个是世子夫人的娘家嫂嫂过来,才从南边儿回京述职的呢,这就是崔家着人送来的,正好尝个新鲜。”
“噢。”还是有些觉得可惜。
阿纪见郑媞眼巴巴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梁妈妈不会偷吃的,到了晚间定然一颗也不少,娘子就放心吧。”
这是将梁妈妈跟郑媞都给排揎进去了,却又让人哭笑不得,梁妈妈斥道:“娘子面前,胡说什么?”
郑媞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人,不过寻常时候,对类似于自己心腹的贴身使女,还是很和善的,是以阿纪才敢开这样的玩笑。此时听到梁妈妈的斥责,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这时候,阿绵回来了,端着刚刚出炉的茉莉花型的梅花糕,上头用盘儿盖的严严实实的,防止热气散掉。
郑媞问:“做了多少?”
阿绵将撑着糕点的小碟子放在了案几上,答道:“娘子,做的并不多,正好二十块。给老夫人跟女君的院子里都送去了两碟子。”一碟子共六块儿,没得剩了。
郑媞“哦”了一声,道:“那这个盖着,送去大嫂那儿吧。”梅花糕并不是什么珍贵物事,不过阿绵做糕点很有一手,做出来的梅花糕也与别家的不同,倒也算是一番心意。又盯了眼荔枝,见梁妈妈防范贼似的,有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