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琇蕊大吃一惊,好端端的为何要加强府中守卫?莫非有要事发生?再联想一下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李世兴,她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小叔叔!”她收敛思绪,扬起满面的笑容推开了门。外头之事她不懂,但她知道他们会保护好自己,是故她唯一要做的便是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里头交谈着的柳敬北与纪淮见她进来,均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对话,迎上她的笑颜。
“小叔叔,怎的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亲自去接你啊!”柳琇蕊若无其事地仰着脸,望着柳敬北憨憨地笑道。
柳敬北微微一笑,眼角瞥了一眼她又习惯性地扯着自己宽大袖口的小手,无奈地摇摇头,猛地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都嫁人还这般娇气,也别怕别人看了笑话!”
柳琇蕊娇哼一声,气势十足的一扬手,“谁敢笑话!”
柳敬北见她如此作派,倒忍不住轻笑出声,眼神却不动声色地瞄了瞄满目柔情,含笑望着妻子的纪淮,心中暗暗点头。看来这对小儿女相处得甚好,他也就放心了!
“爹娘、大伯父大伯母、三叔三婶及两位兄长可还好?”三人各自落了座下,柳琇蕊急切地询问。
“都好,就是几位嫂嫂甚为挂念你,担心你不能适应新的环境,临行前还托小叔叔带了不少好东西给你。”柳敬北浅笑着道。
“我真是想念他们……”柳琇蕊喃喃地道。一提起至亲,她便觉得自己仿佛许久许久不曾见过她们了,自有记忆以来,还是头一回与他们分别这般久的。想到此处,她便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眶亦开始微微泛红。
坐在她身侧的纪淮见她神情不对,轻轻移过手去握住她的,无声给予安慰,宽大的衣袖下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柳琇蕊侧头冲他抿抿嘴,一丝清清浅浅的笑意慢慢浮现脸上。
柳敬北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好笑,端过茶碗呷了一口热茶,清清嗓子又道,“有个好消息,不知你们可有兴趣一听?”
在他佯咳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柳琇蕊下意识便抽回了被纪淮握着的手,又是甜蜜又是不自在地挪挪身子,也不敢看柳敬北那溢满戏谑的眼神,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小叔叔请讲!”
纪淮的脸皮倒是比她厚得多,泰然自若地替自己倒满了茶,施施然地抿了一口,而后对上柳敬北的眼神,示意他有话直说。
柳敬北心中好笑,又是掩嘴轻咳一声,这才沉声道,“耀江的亲事订下来了!”
柳琇蕊一怔,堂兄的亲事终于有着落了?
自叶英梅过世后,柳耀江整个人便变得沉默了许多,让人见了又是担心又是难受。柳敬东夫妻俩虽有心为他再择贤妻,可又顾及他的心情,是故便一拖再拖。
如今他终于订了亲,柳琇蕊亦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英梅姐姐过世已两年有余,堂兄又是伯父伯母独子,她自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位贴心人照顾着。
“不知订的是哪家姑娘?”纪淮好奇地问。柳耀江的遭遇他亦深感同情,心悦已久的未过门妻子无端惨死,寻常人都会受不住这打击。
“这姑娘……阿蕊你也认得,乃易州陶家二房所出的嫡姑娘。”柳敬北含笑地道。
“易州陶家二房的姑娘?静姝姐姐?”柳琇蕊诧异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微微张大嘴巴。大堂兄竟与陶家的静姝姐姐订了亲事,那以后静姝姐姐岂不是成了静姝嫂嫂了?
纪淮亦有几分意外,只片刻便回过神来,“这确是门不错的亲事,易州陶府乃书香世家,陶家姑娘想来亦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与舅兄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柳敬北微笑不语,这门亲事结得倒有几分坎坷,所幸最终亦是确定了下来,如今两府已经商议了婚期,明年大侄儿任满后,兄长便打算上折子恳请皇上恩准他回京成婚,届时侄儿官位何去何从,均听从圣意安排。
他望了望高兴得满脸红扑扑的侄女,又看看喜形于色的侄女婿,想想如今兄嫂们数十年如一日的相扶相持,不知怎的心中突然生出几分羡慕来。若是当年他顺利成了亲,如今孩儿便是与侄儿侄女他们那般大了吧?
岁月催人老,一眨眼他都不惑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他便是能有那般的福气,如今也过了大半辈子。或许人老了便更渴望儿孙绕膝的天lun之乐,这一生,他恣意洒脱了大半辈子,也应该承担起某些他一直无视的责任了。
因见到了久别的亲人,柳琇蕊这一晚都处于极度的兴奋当中,纪淮无奈地望着毫无睡意的小妻子,见她一会叽叽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一会又翻身下床提笔记着什么,丝毫不理会自己,不禁哀怨地叹了口气。
“阿蕊、夫人、娘子,不早了,该安歇了,四叔既然都在府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柳琇蕊一边将写好的要为柳敬北添置的物品单子收好,一边随口应了声,“知道了知道了!”
纪淮见她完全是在敷衍自己,可怜兮兮地重重叹息一声,“四叔一来,你眼中便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