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出国,优秀的人嘛,好像都是要出国一趟才能证明自己,我没有半点反对我父亲的意思,因为反抗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方遥你想像不到的,在我们家,只要反抗父亲的命令,那就是忤逆。”
方遥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做默认状,“这点我可能清楚。”
“在我离开北京的前一夜,我在一个剧院里认识了一个女演员,说她是女演员其实也不能完全算,因为她并不出名。”
方遥心想,好演员都不出名。
“那是一场很有名的话剧,票呢,是我大学同班送我的,那天我去看话剧的时候,其实说实话我也并不是特想去,只不过喜欢我的学妹硬要请我吃饭,我便找个理由退掉了。”
方遥作为一个倾听者听得很认真, “所以,你跟那个女孩是在剧院认识的?”
“不是,我说了她并不有名,我跟她是在一家地下酒吧里认识的,难以相信吧,我只出了5000块,她就跟我走了。”
方遥惊异地看着他,半响说不出话来,程远轲的一双深目仍然含情,看来他对那个女孩还真是难以忘却,可是这双眼睛在大多数时间里,笑起来的样子,却极为轻佻。
只有此时,才寻得半分情谊真心。
“她,她是那个?”,方遥寻找着词汇,小心翼翼地想着不要伤害到别人。
程远轲低声笑了笑,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偏了偏脸道,“你觉得呢?”
方遥连忙摆手,满脸的认真,“不,这个你不能问我,你应该问你自己,如果你相信她是,那她就是,如果她不是,那就不是。”
程远轲抬头望了望天,这里的信号微弱,交通不便,资源更是稀缺,可程远轲却觉得他无比的自由,比在北京的时候还要自由。
“她的确不是,她比小姐更加可恨,她是个骗子!”,他突然眼中怒意骤增,可方遥了解,如果你真的恨一个人,你只会在心里默默埋根,然后设计,陷害,最后让那人死于非命,却不是像此刻程远轲这样,眼神寂寂,空洞孤独的模样。
方遥忍不住笑,问他,“她骗你什么了?钱?”
“不是。”
“那她骗了你的心是吗?”,方遥还是笑,这简直太奇妙了,原以为的风流浪子竟然是个痴相公。
方遥再次抬头望着程远轲时,她整个人被惊住了,程远轲那张不同于凡人的脸庞上,泪流满面。
方遥浑身不能动弹,她蹙紧了眉头,半句话都问不出来。
“你后来还碰到那个女孩了吗?”,隔了好久,方遥终于问出来这句话。
程远轲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听到方遥的声音,不免驻足,“没有,再也没有碰到,不过后来我在网上搜过她,她不演戏了。”
程远轲的眼眶红了红,方遥还从没见过一个男人流泪,看到他眼眶红的那一瞬间,心里划过了一个词,壮观。
没错,这跟看到长城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如果不是无路可退,如果不是全身是伤,一个男人是不会流泪的,至少在女人面前,不会。
程远轲沙哑的声音传来,“在别人眼中呢,我是天之骄子,我一出生就没什么需要我Cao心的,后来考学工作,我制作的栏目没有收视率低的,就好像之前那档节目,因为部分内容敏感违规,被圈里的人拎出来当反面教材,所有人都以为那档脱口秀废了,大家都说许奕期的前途被我毁了,可是结果呢,我硬是救了回来,在电视圈里,没有我救不回来的节目,但是我没法选择我爱的人,成为我的妻子,古人不是说,福祸相依吗,这就是我最大的灾难。”
方遥蹙眉,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口,是啊,程远轲看起来风流潇洒,似乎是游戏欢场里的公子哥儿罢了,他居然活得还不如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的小记者。
虽然平凡,却也不必为了结婚而结婚。
程远轲极目远眺,“这一切都成了笑话,我所有的成功和优秀,都不重要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说,我是失败者。
方遥反而笑了出声,当程远轲回头不理解地看她时,方遥像个小孩子般吐了吐舌头,然后背着手,一脸得道高僧的模样,只说了四个字。
“庸人自扰。”
程远轲挑眉,似乎不解,“这话怎么说?”
“程远轲,你的痛苦,你的一切,都源自于你的软弱罢了。”,方遥抿了抿唇,“倘若你反抗呢,倘若你不要这些劳什子名头呢?那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如何不要?我辞了我的工作,断了我的粮草,那我又用什么在这个无情的社会上立足。”
方遥听到无情二字,忍不住大笑出来,“你别弄得跟旧社会裹脚的二姨太似的,诺,其实很简单,你想摆脱你父母的困束,你就跑,逃跑一次,被抓回来,就试图去跑第二次,第二次被抓回来,就跑第三次,总之一个道理嘛,方法总比困难多。”
红日在天的那头高高挂起,它那么的宏伟壮观,看透了多少桩人间乐事,苦事,又或者幸事,看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