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莉,阿什莉小姐,往这边走……”丽泽婶婶叫住了准备在走廊岔路口拐弯的阿什莉,她看出她在走神,好心肠的问道:“你在想什么呢?都没有看路。”
阿什莉拐错弯是因为她根本没有进来过这间教堂,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事让她分心,但她可不能这么回答这位虔诚的老妇人。于是她只好别开视线:“墙上的彩绘玻璃……我……我在看那些画。”她勉强给出了解释,作为听上去合情合理的谎言,糊弄丽泽婶婶倒是轻而易举。
“你喜欢这些?”丽泽婶婶和蔼的笑着,她接过话眼神落在一幅圣母怀抱婴儿的画像上,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将圣母的脸庞晕染的柔和美好。
阿什莉并不喜欢这些,在她看来教堂的彩绘都差不多,对称的几何图案,圣经上的经典故事,天堂中的神只天使。不会在有其他的东西,小时候阿什莉已经看腻,她早已经过了看见透过玻璃的彩光也会开心的年纪,有些东西看上去是很美,可究其根本只是些虚伪的表象,而事到如今,她根本就不可能再相任何虚无缥缈的神明了。
但如果交谈的对象是丽泽婶婶,她还是调整好情绪,微笑着对她说出善意的谎言:“无论哪一幅画都很美,是的,我喜欢它们。”就算是在教堂里阿什莉也可以面不改色的说谎,随处可见的十字架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约束力。
丽泽婶婶相信了她的话,又或者说她想相信她的这番话,她用没有提着篮子的那只手握住胸前的十字架:“你知道今天在忏悔室的是阿德里安神父吗?你要不要和他聊天?”这是纯粹的善意,她看上去并不知道神父背后沾染上的那可疑的种种。阿什莉没想和她坦诚,但她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她要看看神父的真面目。
…………
“你们谁先来?”阿德里安神父身着洁白的法袍,他看上去笑容和善,他胸前垂着十字架,手里捧着圣经,他看上去就像是神明的使者那样,在忏悔室门口对她们露出温和的笑容,和阿什莉在亚伯家附近见到的时候俨然是两个样子。这可怕,明明是半天之前,一个人居然有这样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
“她先来吧。”丽泽婶婶从背后推了推阿什莉。充满热情和善意。她完全没察觉到神父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在大多数人眼里阿德里安神父就这样一位可靠又高尚的牧羊人。
还没容阿什莉拒绝,神父便微笑着靠过来:“是新面孔,迷途的羔羊,你有什么想要向上帝倾诉?”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盯着她的义肢。挺明显的对不对?战场上的老兵,饱受战后心理创伤的折磨,是他最擅长应付的类型。“我看出来你经历了很多痛楚,可要知道那些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上帝的试炼。”
看着神父表现的这么尽职尽责的份上,盯着丽泽婶婶鼓励的目光,阿什莉不知道自己时隔多少年又一次走进了忏悔室。
里头光线并不明亮,偏偏有明亮的烛光从神父所在的隔间透过来,燃烧着的蜡烛并没有那种刺鼻的硫磺味,不知道是在蜡油里添加了什么,飘散出的香味似乎有安神的效果。不得不承认虽然她讨厌这里,但这气味闻起来还不赖。
“阿什莉小姐,你现在可以开口了,在这里你告解的罪只有上帝知晓。”神父温和的嗓音飘过来,不得不承认这种气氛下,她明明已经对神父充满了不信任与戒备,也还是稍微放松了些。不过不要把明显的谎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好吗?除了上帝,在这间小屋里说的所有秘辛都会被神父听去。
阿什莉知道自己应该小心点,神父是个危险的人,就算他目前没有被任何人抓住把柄。唔,也许她该从看起来最正常的话题开头。
“我杀过很多人,在战场上。”说着她抬起自己的手臂,惯用的右手,过去她总是用这只手扣动扳机。
“那是战争,阿什莉小姐。”神父的回答也非常的标准,就和她在野地医院,在退伍军人办事处,她听到过很多很多类似的开场白,这些对话熟练到让人生厌。
“哦,这些我听过。”她笑着打断他,他对那些战争受害者那么具有煽动性,她想见识他的手腕。
神父继续演戏:“是恶魔祸害人间,我知道上帝的试炼并不容易,但你看这一切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我们胜利了。”
他居然能把这种结果称为完美,阿什莉哭笑不得,她也好、亚伯也好,如果说这样一副惨样在上帝眼中都能称为“完美”,她不得不怀疑他真的是盲人、瞎子。
“你的意思是,被我杀掉的都是恶魔。”阿什莉的眼神变得冰冷,她讨厌敷衍和欺骗,可从神父这里她感受不到任何真诚。
隔着木窗她听见忏悔室的另一边神父在笑:“当然,他们不是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好像听上去特别有底气。对于亚伯那样的人,这些话毫无疑问能够成为宽慰和救赎。可是阿什莉有尤莱亚,那个悲惨又漂亮的人,那个令人讨厌的oga,是个让人没法继续恨下去的笨蛋。
“就连孩子也是?还有那些混血儿。”根据爱丽丝的说法,教会的天使之家收养的战争孤儿不止像她这样纯种的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