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的夜晚遍布虫鸣,轻而易举将无措掩盖。
王景行掏出指南针在掌心视察一番,纠正路线的滴滴声不知何时停止记点,一路标红的瞄点在此处意外断落,就像是前人抹掉了沙滩上的脚印。
他戴上夜视镜淡定地扫射四周,凉凉的夜色叠加草坪的低空迷雾,半截小腿以下的体感温度骤降,每一次迈进都将击浮起沾shi的绿叶。
但是王景行的脚下动作未受阻,大步流星地裹进氤氲,平静的像是踏进熟悉的河流。
一只通体幽蓝的蝴蝶停在树根上,缓慢又蛊惑十足的扇动双翅,夜光自下而上,对称的半弧状花纹组合在一起如一颗完整的桃心。
耳边忽起shi滑的声音,凭空出现的软墙尽显,王景行微微前倾,扑鼻的异香使他无意绊了绊,登时,脚踝肿胀火热。
“啧,什么东西?”他疼的吸气。
不为别的,在丛林惹上任何伤口都足以带来丧命的危险。
王景行强忍胸口的闷疼,倒退几步将脚搭到一边。他不喜用火光,趋光性动物在末世后大幅度加强,谁也不知道引来的是呆瓜蛾子还是馋嘴饿子。
他借着微弱的折射光分辨月牙状的伤痕,手起刀落,刺进皮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伤口流出涓涓黑血。
不多时剜出的血口闭合大有明天结痂的趋势。
“麻烦。”王景行不快地抱怨。
自语落下,跟着掉落的还有持刀的手臂。
伤口再次闭合,王景行视而不见,一连几下,噗呲噗呲的扎rou重奏,直到流出的血ye不再发出墨水般的黝黑,王景行才停止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
“解决了。”王景行默语道。
幽蓝的蝴蝶慢腾腾的从树根上爬走,一步一步,最后稳在参天大树的主jing干上,对着王景行的脸展开它的桃心。
流萤颤抖不止,花纹边缘急剧膨胀使得桃心从平面变成立体。
王景行捏住把柄贴着裤腿左右来回各三下才抹干净刃上的污血,他闷声不吭,伸手在外套内部掏什么。
风挤过兽骨躯干缝隙发出尖锐呼啸第二只蝴蝶翕动双翅,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在树冠里,在花蕊旁,在脚边,它们快速、整齐地流淌荧光,从左至右,从下至下,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一时间,眼力所及灯火通明,王景行困在原地,宛若留在了庆典的中心。
风声像是荷叶上的水珠,无时打转,回响,打转,重复。
指腹触及的硬物已然捂出温度,圆润的指甲“咯噔”——磕开圆环,蝴蝶仿佛跟着抖了抖翅膀,王景行眨了眨,手指灵活地钻进空隙卡死。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王景行默语道。
鼓囊囊的蓝色爱心向他闪烁宛如羞涩的示爱,滴答滴答的shi滑声增幅,然而纠缠的桃心上方倏然闪过不明显的裂缝,拖拽的半透明细线从桃心末端落下来。
好像是从口器里垂涎三尺的唾ye。
“噗嗤。”
揶揄的笑声丢进这里击打出繁杂涟漪,软墙反哕出裂开细细麻麻的空隙,水声突兀——
刹那狭长的背影撞进蝴蝶群,绽开道道凌风,滴水不漏地清身侧,shi度增加,却未出错,灵敏的身姿在其中周旋,势如破竹,无法捕捉来路的风刃截骨,掀飞的蝴蝶发出布帛断裂的声音。
王景行得意洋洋地昂起下巴,说:“原来是你们使出的诡计啊?”
他垂下手,手腕朝胸提了提,全然不知的清风平地而起,脚边的蝴蝶触须尽数削断,王景行乐呵呵地咧嘴笑道:
“我可没时间和你们玩了。”
他伸出一直缩在外套里的右手。
“我的金宝贝还在丛林等我呢。”
扣紧的手指猛地收回,失去握力的物品坠落,没错,王景行一直在单手攻击丛林生物。
他满不在意地碾上某堆苟延残喘的蝴蝶尸墓,军靴底爆开浆水肥美丰盛,足足十秒,渗入土壤。
好像又有风起,风吹开王景行的鬓边发,锁在夜视镜下绿油油的眼睛散发Jing光,他勾起嘴角露出全然的口腔,shi淋淋的牙冠仿佛一剂烈性毒药。
可王景行的面貌一等一的好,夸张的表情平添他的意气,此时风吹,保不齐是上天的颂扬诗。
“哈哈有命再见吧!”
原地半右转,一记扫堂腿踢高镁光弹,瓶罐在周体旋转,趁其在空中的空隙,王景行压低身形,凌波微步点石接力,直直跃近软墙。
软墙似乎变宽一些,王景行面带嬉笑,喜闻乐见什么街角八卦,下半身重心下沉,滞空在半米前。
彭、彭、彭——
镁光弹触地的瞬间,此地亮如白昼。
强势曝光的白光在眼眶内闪出大块光斑,王景行的瞳仁唰地震大:“啊原来在这里。”
叨扰夜晚的一霎,面前的奇像更足以摆出严峻的问候。
“哈哈我的天,哈哈哈。”王景行失心般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