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书房中重新落座,岳陵提壶给他斟了一杯茶,这才看着他皱眉道:“胡叔,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黄伯又为何对你那般态度?”
胡不归两手捧着茶杯,眼神茫无焦距的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对他的问话如若未闻。脸上却神色变幻不定,时而悲愤,时而痛苦,一张清矍的面孔,此时竟而微微有些扭曲。
岳陵叹了口气,只得伸手推了推他,唤道:“胡叔,胡叔!”
胡不归这才悚然而惊,啊了一声,回过神来。看到岳陵满是担忧的看着他,不由强自作出个笑脸,摇头道:“你不必担心,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些往事,唉。”
岳陵皱皱眉,沉声道:“胡叔,你也是睿智之人,当知此刻不是哀怨往事的时候。昔日之事究竟是怎样的,还要你详细说说才是。黄伯既然曾为大将军,正是咱们急需的人才,若是不能解了他的心结,如何能求的他的相助?”
胡不归愣了愣,随即摇头苦笑道:“你想让他去青海?难,难,难啊!”
他一口说出三个难字,岳陵不由有些不悦,看着他道:“有什么难的?好歹砚儿也算是他的少主吧。眼下砚儿既然嫁了我,我要做事,难道他还不肯?我只是担心他心结不解,即便强要他去,也会误事而已。”
胡不归一鄂,知道他误会了,摇摇头苦笑道:“你误会了,我说的难,不是他不肯帮你,而是……而是眼下萧大哥正在那边,只怕他不肯和萧大哥共事啊。”
岳陵一怔,两眼望定他,等着解释。
胡不归长长吁出口气,眼神又有些空洞起来,脸上显出追忆的神色,停了一会才缓缓的道:“当年,萧大哥和我,还有铁鹰……哦,就是现在的青城铁拂道人。他当时尚未出家,俗家名字便是铁鹰。至于后来有了铁拂的名号,却只是巧合罢了…………”
岳陵了然。
“………当年我们都在靖北候处听用。铁鹰Jing擅技击,乃是侯爷的侍卫统领。萧大哥素有机谋,通晓军事,便被侯爷用为智囊。而我则颇通些鸡鸣狗盗之术,便做了斥候统领………”
“………北地孛罕乃是匈奴后裔,其部落是北方草原上最大的一族,一直便觊觎我中原的繁华,自其父在世时,便寇边不断。侯爷当年戌守北镇,主要针对的,就是他们这一部了………”
“……孛罕之父虽豪勇,但只是全凭血气之勇蛮攻蛮打,倒也不难对付。后来,终是死在了咱们手中,由此便结下了世仇。及待孛罕取了汗位,攻掠愈急,其中不唯贪婪之心,其父之仇也是原因之一………”
“………可无论他怎么狡猾,却总是在侯爷的周详布置下,一次次的铩羽而归。其部落武士死伤无数,渐渐有转颓之势。当时侯爷甚至有主动出塞,直捣其老巢的计划,只可惜………只可惜不等实施那份计划,他便遭遇了那场大祸。”
他缓缓的说着,待到说至大祸二字时,脸上微微抽搐起来,语音却不由的低沉下去。
岳陵Jing神一振,知道到了关键处,连忙屏气凝息,留心听着。
“………孛罕比之其父,武勇不在其下不说,jian狡却远甚乃父。眼见单凭武力,实在对付不了侯爷,便转而使出了Yin招………”
“……他派细作潜入大周,到处散播谣言,说是侯爷在北地拥兵自重,向有自立之心。当时正值天启二年,新皇登基不久。先皇一些兄弟,也都虎视眈眈,局势比之今日,更为诡异。其中尤以封在鲁地的齐王为最,其人一向广有声誉,皇帝接位前,论及承接皇位的,却是要数他呼声最高了………”
“…………当时也不知怎的,说是京中侯爷的府上,搜出了那齐王的信笺,言词之间,颇多晦暗,隐隐指向当今。再加上孛罕刻意散播的谣言,这祸事便就此种下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伸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面上虽还算平静,但岳陵留心到,他端着杯子的手在不可自抑的微微颤抖着。
敏感的察觉到岳陵的注视,胡不归抬眼看了看他,苦笑一下,将茶盏放下,叹道:“你可是觉得我枉自平日一派洒脱,真到遇事了,却想不到窝囊一直如此吧。”
岳陵一怔,随即摇摇头,正色道:“胡叔何必多心?小侄现在虽还未全部弄明白,但只从方才的言语中,就已经能体会到其中的诡异险恶,若是放在小侄身上,怕是连胡叔一半的心态都及不上。”
胡不归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脸上却仍满是苦涩之意。怔忪了一会儿,才又接着道:
“……自古帝王最重视的就是帝位之争,哪怕只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也会毫不留情的予以清除才肯放心。侯爷家中既然发现了和齐王的勾连,又哪能再落得好?不过数日后,便全家尽被看管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通报消息。如此行为,自是对在北疆手握重兵的侯爷还有忌惮了。”
“朝廷一边关了侯爷全家,一边发下旨意,要侯爷递交兵权,返京述职。
大伙儿当时谁也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事儿,所以并未有人拦阻。侯爷第二天,便带着在北地纳的一房妾侍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