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事到如今,看来终是躲不过了。黄霸忍辱偷生了这许多年,只为了存续侯爷的一点骨血,如今她已成人,又得了可托终身之人,某便死了也能对侯爷有所交代了。”
他仰首向天,良久之后,愤怒的神色渐渐褪去,代之而起的,却是无尽的悲怆之意。低头看着胡不归,口中缓缓说道。
胡不归身子一震,脸上先是一阵迷茫,随即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呼道:“将军说什么?莫非当日………”
黄伯冷冷的看他一眼,叹口气,忽然回身走向站在一边发愣的玉砚,老眼中瞬间冰雪消融,代之而起的,却是满满的慈爱之色。
“小姐,你可知,你其实是姓白的吗?”
突兀而又简短的一句话,落在玉砚耳中,却瞬间让她身子一晃,差点没直接昏了过去。
“黄伯,你…你说什么?我…我姓白?你认得我父母是不是?你认得他们是不是?你…你…我……”
她玉容一片激动,一句话未等说完,忽然只觉一阵的天旋地转,一个身子再也支撑不住,颓然软到下去。
一直眯着眼留心的岳陵面色一变,脚下一转,已是瞬间到了她身边,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低头看去,却见她此刻满面泪流,嘴角却露出说不尽的欢喜之意。
“官人,官人你听到了吗,妾不是孤儿,妾姓白,是有爹娘的……”她痴痴的说着,仰望着岳陵的脸庞,目光却没有焦距。
岳陵心中一疼,两手紧了紧,将她使劲搂住,只觉她身子阵阵的颤抖着,转瞬间胸前便一片。
“黑,黄伯是吧,还是该称你为黄将军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在等,等你的解释!”
他眯着眼,脸上有种危险的意味,看着脸上露出关注神色的黄伯,一字一顿的道。
黄伯抬眼看了看他,原先那副谦恭卑下的神态再不复显现,此刻反倒是有种长辈看到自己儿孙辈的欣慰,让岳陵不由的心中一动。
“你很好,小姐能托身与你,想必侯爷在泉下有知,也是放心的。”没有先回答岳陵的问话,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后,黄伯却说出这番话来。
厅上众人这会儿都已经察觉到眼前的事儿,只怕一旦揭晓,定然便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是以,人人都屏气凝息,房间中一片静寂。
“老夫姓黄,单名一个霸字,乃是前靖北候,白英白侯爷麾下先锋官,官拜凌威将军的便是。”
黄伯凝目看着他,终于缓缓开了口。众人听的心中一震,暗道果然。不由的愈发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我主昔日镇守北疆,威震敌胆,大周能有今日这番平安,可谓全赖我主之力。只可恨,之后jian人作祟,昏君无道,竟生生自毁栋梁,令我家侯爷英年陨落,老夫假死偷生,这才侥幸逃了一命,为的便是护着侯爷唯一的一点骨血。”
说到这儿,他目光看向了仍然在岳陵怀中昏沉沉的玉砚,眼中便又流露出慈爱之色。
岳陵听得发愣,怎么也想不到,怀中这个当日孤苦伶仃的女子,竟然有着如此不寻常的身份。
“既然………呃,既然如此,那为何当日玉砚却那么……那么………”他迟疑着说道,随即又目光一凝,眼中闪出一片寒光,冷声道:“她当日身中金属之毒,又是怎么回事?”
黄霸脸上划过一抹痛苦,转瞬又复平静。扭头看看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胡不归,这才缓缓道:“当年侯爷遭难,一帮子蠢货却枉受侯爷大恩,事前被人耍的团团转,不能及时回救主上,事后却顾惜己身,不肯为侯爷复仇。我北军之中,侯爷亲信大将,一个个被人暗算,或死或擒,只剩某一个人,有心拼命,就此随了主上去了。却被主上将小姐托付下来,只得忍辱活了下来。”
“……当日我那婆娘正好也生下一对儿女,女儿大些,与小姐年岁仿佛,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只得………,只可怜我那婆娘,当场活活痛死………”
黄霸说到这儿,眼中露出极痛苦之色,那话却怎么也接不下去。胡不归霍然抬起头来,骇然看着他,瞬间已是想明白了什么。
岳陵毕竟来自后世,只微一转念,也顿时反应过来。这黄霸只怕也是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的把戏,这才保住了玉砚的小命。只是他那可怜的女儿,却只能就此牺牲了。
让一个父亲,亲手将自己的骨rou送出去送死,借以换取他人的骨血存活,这种桥段说起来似乎极为简单,但细想一下,这个父亲的心中,又怎是用一个锥心泣血说得。
岳陵眼中露出敬佩之色,黄霸面孔剧烈的抽搐着,两手攥拳,身子都不可自抑的抖颤着,半响才渐渐平复。
长长吁出口气,又在继续道:“………那时,我们虽然逃了出来,但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到处都是缉拿的鹰爪,不得已,只得托身青楼之中潜藏。想那些蠢货,只道靖北候爷一生威名,断不肯行此勾当,却不知偏有我这不怕丢脸的夯货,单单就走出了这步龌龊。借此,终是躲过了缉捕。只是由此一来,我仍怕由人数上泄露了行踪,便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