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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华银招呼过众人后,说道:“本来这家我已经分好了,本不应麻烦诸位长辈跟大哥们,只是中间出了些事,这个家须得重新分一回。”
宋华文早被这一家子搞得烦不胜烦,听他说又要分家,便警告了一句:“这次再分,就分得利索些,早早去官府过户。万不可一会儿说分一会儿又不分的。”
宋华银忙道:“这回确是要分的,再不改了,而且这也是老大要求的。”
接着,宋华银先做了回铺垫,将林盈救了城里沈家的孩子,沈家给了20两银,以及长子一家要搬到城里治腿,并且还会求贵人给他寻个差事,以后就留在城里,不回来种田说了一遍。
末了才又继续道:“我家老大孝顺,说他既得了贵人缘,以后要搬到城里住,不能在我跟前尽孝,便要将之前我分给他的田地都留给我跟他娘养老。所以今天才要麻烦诸位给做个见证,重新写一下分家文书。这次分家就不给老大分田了,别的照旧。”
所谓的照旧,便是两吊钱的分家银,以及宋长泽现在住的三间旧屋。
这回宋华银话说得十分有底气——长子因为以后不能常回家,无法孝敬爹娘,所以要将那些田留给爹娘养老,可不是他分家不公。
宋华文听完却是皱眉,这怎么跟之前说的不一样呢。宋长泽分不到田,他岂不是也买不成了。他看向宋长泽,却见对方眉眼低垂,见他看过来,便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宋华文一见,便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他刚要说话,却被宋华金抢了先:“既然老大自己要将那些田地留给他爹娘养老,也算是他有孝心,如此便也罢了。”
宋华金之前已得了宋华银的嘱咐,又因为当初宋巧儿的事,让他也很不待见宋长泽,自然帮着自己兄弟说话。
“怎么就罢了?”那位身材干瘦的族老却不同意,“哪有把儿子分出去,连家产的一成都不给的,这不就是分家不公吗?”
宋华金立即道:“四叔,你没听华银说吗,是他家老大自己不要的。之前分家,华银可是给老大分了九亩田的。现在老大遇到贵人,不需要种田了,所以才要把田留给他爹娘养老。难道您还要拦着老大尽孝心不成?”
另一个留着长须的族老道:“儿子不要分到的田,那是他的孝心。可这当老子的要是不给,那就是偏心。华银啊,我看你这心都偏的没边了。”
宋华文也出言道:“银兄弟分家虽说是家事,但这也关系到族里的安宁,不能寒了儿子的心。如果不按族里的分家惯例行事,以后若有族人也这样做,岂不是乱了规矩。咱们宋氏一族能在村中立足,没让其他氏族压着,靠的不就是族规严明吗?”
听到族规,干瘦族老附和道:“别管老大是不是自己不要地,华银你分家却是要按照惯例分给他那么多的田地,不然你就是分家不公。咱们族规里可写着呢,谁要是敢分家不公,就把他拖到祠堂里打板子,若是不改,便将他逐出宗族。”
宋长泽斜靠在一边,听着族老连同宋华文一起怼亲爹,这心里别提有多舒爽了。他只是无意中虚构了一个贵人出来,就让这些人都站在了他这边。
可以想见的,如果没有这个贵人,怕是他爹只要一提是他自己愿意的,这些人根本不会管,至多赞他一句孝顺,又哪里肯为他出头。
至于他那位亲大伯,因为原身姐姐的关系一直看他不顺眼,可以忽略。
宋长泽觉得,这贵人简直太好用了,完全没有让他发挥的余地。看来只要等族老们把他爹给怼趴下,他再出来卖卖惨,让在场的人都知道知道,就算他爹如此不慈,他却仍旧孝顺。而以后他不跟他爹来往,也是因为被伤透了心,怪不着他。
然后再抓紧时间把这个家分了,他就能搬到城里住,跟亲爹晚娘彻底划开界限了。
宋长泽美滋滋的听着宋华文继续教训便宜爹,“银兄弟,你要做的是先把家分得公道了。本来老大是长子,不该把他分出去,可你们说他腿断了,不能给你们养老,非要将他分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能连分给他的田地也要克扣?况且,老大生病,正是需要使用银钱的时候,你不分给他田地,是要看他去死吗?”
宋华银忙道:“老大说他手里还有些银钱,若是不够,等他搬到城里,便去找沈家人借一些周转。”
“呵。”宋华文冷笑,“你儿子生病,你这个当爹的竟然一文钱都不想出,还让他去找外人借。难道你这个亲爹竟比不上外人吗?”
“那不是……那不是沈家有钱吗?”宋华银辩解道,“对沈家来说,几十吊钱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我家里要供老二读书科举,哪里还能拿得出钱来?”
听到宋华银在这种时候提二儿子读书,赵氏直气得心口疼,这个男人怎么就学不会说话。无奈族里分家没有妇人插嘴的,纵是赵氏巧舌如簧,却只能干看着,大冷的天,急得她额间都冒了汗。
赵氏强自忍耐,又在心中冷笑,现在族里觉得继子结识了沈家,心都已经偏到他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