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心中动容,这些年做过的梦和这一刻的现实巧妙地叠在一起,时间好像慢了无数倍,她伸手握住鞶带另一端。
谢昀就立在他们二人不远处,神情晦暗地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永生难忘。
“圣上。”朱公公心疼地唤了一声。
谢昀死死凝着他们,这一刻他亲眼瞧见了。原来世间真的有真挚的感情,总有一个人会带你走出囹圄,重燃你的希望。只可惜……他看着雁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囹圄是他给的,重燃雁回希望的人这一生都不可能是他。
他觉得很可笑,又觉得难堪,更多是难过。
他又明白了,他身体中那部分先帝的血ye一直在影响着自己。多疑刚愎,像个疯子。
“啧。”谢昀面无表情道“真脏。”
追拿“刺客”的将士从四面八方涌来,国舅爷手中收紧,将雁回带起,又借力踩在星河肩上,高高跃起,星河随即跟上。
层层叠叠的营帐如今宛若垫脚石,国舅爷步履生风,带着雁回踩在每顶营帐之上,飞渡了大梁连绵的军营,将一众追杀之人甩于身后。
掀起的风吹鼓了国舅爷袖袍,翻飞的衣角扫在了雁回面上,似乎将国舅爷的余温一并带给雁回。
终于,离开了这连绵的营帐。
三人停在隔壁山间,举目眺望灯火通明的大梁营帐。
星河紧张地问国舅爷“主子,我们当是将人甩开了吧。”
国舅爷掩下眸中情绪道“谢昀没想真的追上我们。”
雁回亦知。
前半夜,谢昀说的自有办法成全她与国舅爷,想必就是借着‘刺客’刺杀给雁回自由,若无意外,不出几日大梁皇后遇刺薨故的消息便会传开了。
“我这外甥其实……”国舅爷挠了挠头,想说点什么,又怕雁回误会他是当和事佬。
便清了清嗓子,先给自己寻了开脱理由道“舅……我嘴笨,不会说什么情话,但是阿回,你要知道,我是真心想与你……”
星河见国舅爷都这般说,忙想破了脑袋替国舅爷想了一句情话“双宿双飞,做一对不羡神仙的苦命鸳鸯。”
国舅爷听见‘苦命鸳鸯’四字,右眼直跳,气道“你,背过身去。”
星河“哦。”
星河照做,雁回含笑看着主仆二人。
国舅爷这才道“方才我欠你一个拥抱,还记得吗?”
雁回没想到国舅爷勘破了自己内心,愣了下。
“抱吧。”国舅爷舒展双臂,大方道“想抱多久抱多久。”
国舅爷不知,月色下,雁回将他微红的耳根瞧得有多么清楚。
雁回笑了,慢慢上前搂住了国舅爷的腰身。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一点事儿,来晚了,对不起大家。
还有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天地喧嚣,?火把将帐内映得透亮。
谢昀的面色却沉了又沉,帐中仿若与外边是两个世界,除却微乎其微的呼吸声就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朱公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眼睁睁看着谢昀在大案后坐了许久,?动也不动宛若一尊死寂沉沉的木雕,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茫然地站起,?绕过大案屈膝半蹲了下来。
“圣上……”朱公公跟了一步,见他徒手抓起地上茶盏的残骸心里惊了一下:“交给老奴便是。”
谢昀不知是不想理会他,还是压根没有听见其他声音。
他小心地拾起地上残片,就着地上置着的花纹繁复的地毯将茶盏的残片慢慢垒了起来。
对于朱公公的轻唤谢昀充耳不闻,他垒好了茶盏,?将这茶盏看了又看。这才起身半转过身子提起大案上的岁寒三友紫砂茶壶,?他敷衍地拎着手柄,半立着身子,?将壶嘴对准垒好的茶盏,茶水顺着壶嘴倾注流入盏中,又从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空隙中掉落在地毯之上。
破碎的茶壶又如何能盛了水?
“哈哈哈哈哈。”谢昀忽然笑了,望着这漏水的破茶盏几乎是目眦欲裂。
朱公公不敢同情天子,只能在心中连连叹气。
正在此时,?帐外又喧闹起来。主帅营帐的帐帘未关,?高高卷起,露了些夜景来。
朱公公不悦地抬眸看向帐外。
那被国舅爷从土匪窝救下的段姓女子提裙而来,?又被守在帐外的将士拦住。
段楚秋想了想,?不管不顾地跪了下来:“民女叩见圣上。”
谢昀依旧看着眼前的事物,并未朝段楚秋看上一眼。
段楚秋声音发颤,其实惧于天子威严她始终垂着脑袋,?大着胆子往天子所居的营帐来,只不过方才听闻刺客闯入营帐的消息,她匆匆去寻了国舅爷而未见其踪影。
国舅爷剿匪归来,当时溜走了几个贼匪,段楚秋担心这刺客就是冲着国舅爷来的,于是这才慌不择路地大着胆子寻了谢昀。
谢昀听段楚秋述说完毕,冷冷嗤了声,这才抬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