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心情大好,他注视着雁回,心想,她果真是难受了,只因自己要在宫中添新人。
虽说这些年来,他添的新人不少,但从未当面见过雁回反应。
雁回吸了口气,不赞同道“圣上不可。”
“哦?”谢昀按下心中欣喜问“有何不可?”
雁回脚伤未好,坐于塌边,她想起身叩首,被谢昀止了。便也干脆直言道“段家女虽身世可怜,臣妾知晓臣妾这话残忍,但段家女清白已不在,圣上想照顾遗孤之心臣妾深有同感,但到底后宫不是收容之所……”
谢昀听见‘收容之所’四字,抿唇,心底欣喜少了两分。
他端详雁回容貌,又听见她道“圣上若想添新人,回宫后,当时采选之人便可安排入宫了。”
忆到雁回给自己亲选的秀女,谢昀脸色沉了“后宫添人,皇后丝毫不在乎?”
雁回不知谢昀心思,只道“皇家开枝散叶是天大的喜事,臣妾自是愿圣上子嗣连绵的。”
谢昀“……”
谢昀久久看着雁回,心中多有悲凉,道“也罢,既然段家女心属舅舅,朕便为舅舅赐婚吧。”
雁回眉头一蹙,想说什么却忍了。
谢昀尽数看在眼中,问“皇后何意?”
雁回道“国舅爷乃大功之臣,圣上若将段家女许配给国舅爷,难保有怨言。”
门不当户不顺,且她并非是因段楚秋没了清白而对其人心有不屑,只是种种考虑才这般劝他。
若叫天下人知晓,谢昀赐婚国舅爷一个无家世无清白的女子,这天下人又如何议论。
谢昀却笑了“怨言,谁的怨言,皇后吗?”
见谢昀又曲解自己意思,雁回这下无法,只好撑着起身,忍着足底的痛感盈盈一跪“恳请圣上明鉴。”
谢昀没唤她起身,就这般看着她,沉默良久,忽而道“朕也非那自私之人,段家女心属舅舅,朕愿意为之赐婚,皇后心属舅舅,朕也不是不能退让。”
雁回抬眸,不明所以地看向谢昀。
她以为谢昀又发了脾气,却见谢昀音调平常,面上有一丝苦意,雁回一愣,她知道,谢昀认真了。
谢昀道“皇后也是镇国大将军亲自教出来的,身手自是不错,若能胜了朕身边的大内高手,朕自有法子能成全你与舅舅,若无法胜出,从今以后再不得提起舅舅姓名,且段家女与舅舅的婚事,由皇后你亲自下旨!”
“反正……”说到这里谢昀音调硬了两分道“朕不屑做那劳什子替身。”
“皇后若思忖清楚了。”谢昀又道“便在子时于帐中寻朕。”
说罢,他起身离去。
朱公公在帐中候着谢昀。
谢昀有两计,其一是以雁回所说的世间苦楚让她看清自个儿的心。
若这计不成,便是二计。
很多人,是失去了才会知道有多珍贵。
谢昀想让雁回明白这个道理,但其实心里没底,他偏头问朱公公“依着皇后性子,皇后应当是不会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眼大纲,按照日六的速度,感觉再有小半个月就可以完结了诶。
待谢昀走后,惊絮才从帐外回来,看见雁回跪于冰凉的地板上,忙加紧了步子上前将雁回扶起来,她本欲说些什么,目光触及雁回,却见那人拧着眉,神情诧异,姣好的面容因着这几分诧异倒显得有些沉重。
惊絮不知雁回所想,更不知雁回如今心中是百感交集。
谢昀之前说过关于‘移情别恋’的话,于雁回来说,是那过眼云烟也是那轻飘飘的耳旁风,雁回万万没料到,云烟和耳旁风竟也夹杂了一分谢昀的真情实意,这倒让雁回有些无所适从。
方才谢昀与雁回的谈话屏退了惊絮,惊絮也不知这二人在营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听见,雁回沉静地久坐于榻边,时光冗长又沉闷。不知过了多久,蜡炬成灰,雁回才借着窗外的月色抬眸看过来,问“什么时辰了?”
雕花的窗棂外可见明月圆圆,偶有云雾无伤大雅地穿其而过。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
惊絮瞧了瞧天色,将窗棂合上将夜色挡于窗外,待帐内回暖了些这才估摸着道“回娘娘,想必已是亥时了,奴婢伺候娘娘安寝。”
亥时。雁回默念了一句。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辰宛若一道轮回,不知为何,雁回心中起了一种荒诞的想法,心中冥冥有音,若误了时辰,这道轮回便停了。
“更衣!”雁回沉声道。
主帅营帐,门帘大开,正对着外边特意收置出来的大片空地,之前的营帐撤到了别处,夜里寂静无声,偶有对流南北风沉默地对峙。
谢昀就坐在正对着门帘的大案后,他穿着一身玄袍,头戴金冠,帐中烛火在他袍上的金龙图案前投下小片Yin影。因着不确定雁回到底会不会来,他手边没着没落地摸上案边的热茶。此时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