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她的注意力终于被病人沉重的呼吸声吸引了过去。
她走过去盯着许瑞怀的脸,微微的笑了。
她优雅的俯身,轻轻替他抹开耷拉在额边的白发,说:“这么久没见,你真是老了很多。”
这和他想说的话是多么的不同。
在他眼里,她也老了。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就在她到来之前,他从没接触过像她这般年纪的女人。他不想同她们有所交集,更没想过组建共同的家庭,当然,这只是因为对年轻的眷念和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现在,他们年岁相当,他躺着,她立着,她妆容Jing致,衣着笔挺,她带着某种怜悯的笑容,俯视他。
风云变幻,世事无常。
对于这些,他只能承受,因为生命即将结束,他也变得善良起来。
没人知道,这两人之间的谈话内容。
就在姜敏前脚刚走,许瑞怀突然慌张起来,使劲的去按那用作呼叫急救的电铃。
许可赶紧跑了进去,医生护士来了,就连律师也来了。
许瑞怀含糊不清的重复:“……做亲子鉴定……改遗嘱……”
这份亲子鉴定,是父子之间dna的相似度检测。这是他此生决定作的和签名部分,将其余的,全部塞入碎纸机中。
《彼爱无岸(原:为你着了魔)》不经语v共此灯烛光v
许瑞怀终于盼来了他想要的文件。
与其说他想看到结果,还不如说是为了寻求一种证明,他想撕下另一个人带着快意的报复性言语之后的面具。
病房里,周律师当着许氏父子的面拆开了信封,清了清嗓子,便是读了起来。
许瑞怀无力的略一摆手:“拣要紧的念吧……”
周律师连忙哗啦啦的翻倒最后一页,看了几行字,又瞧了许瑞怀一眼,停顿片刻,终是开口:“……dna有多个位点的基因型不符合遗传规律……”只此一句,便不消多说了。
周律师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问道:“许总,这遗嘱……”
许瑞怀闭着眼,半天没吭气,过了会儿,突然间睁开双眼,说道:“我想和许可单独说几句。”
周律师点点头,出去关上房门。
许可走到他的跟前。
许瑞怀瞪着他,目光混浊。
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骂着:“臭小子,你翅膀长硬了,嗯……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心……为了她,连你老子都不认了……”他一时气得发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现在糊涂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就凭姜敏那几句话……她那是气急了,才……”他突然猛烈的咳嗽着,许可赶紧一手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一手按响了电铃。
许瑞怀仍是断续的骂着:“不肖子……你连财产都不要了么……公司,厂子……我辛苦了大半辈子……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吗?儿女债……儿女债……”
房间里涌入了数位医护人员,脚步纷乱。
许可俯下身,在许瑞怀的耳边低声说道:“爸,对不起……”
除去这三个字,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春天,万物复苏。
从住院部,到许家的公司里,乃至熟人的生意圈里,曾经流传的八卦似乎演变成了事实。
许瑞怀捱过了这个春季,终是撒手人寰。
临终前,他对许可说:“姜敏,你的母亲……我始终是最在乎她……你记得告诉她,我很后悔……”
许瑞怀的遗嘱,也并没有变更多少,这一点,就连周律师也颇感诧异。
而许瑞怀的女儿以及前妻,都没有出现在的他的葬礼之中。据说,他的前妻已经另嫁他人,移民北美。而他唯一的女儿,也是杳无音讯,大概是因为没有拿到一分一厘的遗产,所以,就连父亲的葬礼也缺席了。
许瑞怀去世前的那段日子,许可几乎都在医院里守着,护工不愿做的事情,最后都由他来一力承担。
在旁人眼里,这样的形象建设,当然同家族的财产挂起钩来,费尽心思,步步为营,无非是图个利字。
有趣的是,世人往往习惯流于表面的推测别人,又如何能猜透其中真正的原委。
办完了父亲的身后事,许可依旧是日复一日的忙碌,那个人,也始终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转眼间,盛夏将尽。
某天夜里,他回到家中。
当他还在楼下时,便看见家里亮着灯光,柔和朦胧,如同蛊惑人心的海市蜃楼。
他快步走上楼去,匆忙打开家门,进到里面,他轻轻地喊了声“诺诺……”
房间里安静异常,只有时间走过的声响。
他站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大概是清晨出门时忘了关灯。
他将钥匙抛在茶几上,缓缓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良久,在黑暗中,他的双手合在一起,撑着额头,如同一尊被人遗忘的雕像。
渐渐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