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一颗心这才落定,不舍的冲她们摆手。
顾宴搂着沈谣,另一手翻下帘子,两人退回到车厢内。他黑着脸:“后边站着的那秀才还看,还看,等着我把他眼珠子挖下来么?”
沈谣知道他说的是许安,她轻轻抚着顾宴的胸膛,替他顺气,调皮道:“什么时候这么爱吃醋啦?”
顾宴轻哼了声:“一直都是。”
沈谣欢愉的躲到他怀抱里,贪恋着他身上的温暖,猫儿一样蹭了蹭。
远处金黄碧绿的乡间之色渐渐远去,路过群山,一簇簇盛开的娇艳合欢花映在碧绿的湖泊中,微风拂过,湖面轻轻荡漾。
沈谣窝在顾宴怀里睡着了,马车一路驶进汴京,又遥遥朝皇宫行去。
进了皇宫,苏公公亲自在门口等候。
日头大,他站在凉爽的影壁下还是觉得燥热,想到官家一早就派的差事,他就止不住的流汗。这位爷桀骜不驯,身份又出了奇的尊贵,在官家心里,他就是未来的太子,自己能劝得动么?
正想着,马车在他面前停下,随后顾宴先跳下了车,再转身扶着沈谣下来。
苏公公努了努笑脸,凑上前:“世子,官家知道您带着夫人进宫,一早就在神极殿等您。老奴安排人带夫人先去永宁殿,您随老奴去见见官家可好?”
语气是近乎低微,恳求着他的。
苏公公也没把握,当年那位娘娘殁后,顾宴和官家决裂一气之下去了塞北,如今算算这都多久了,两人甚少能好好见一回面,都是避着不愿的。他若不愿意,怕是只能官家亲自去了。
苏公公忐忑着,不料那厢顾宴嘱咐了沈谣几声后,淡淡冲他道:“引路吧。”
“是!”
神极殿,门前两队御前侍卫笔直值守,高大的朱漆殿门半掩着,透着些许光亮。
顾宴定定的看了眼,随后推开门,伸腿迈了进去。
“咯吱”一声响,殿内明黄帷幔被风拂过晃了起来,御案上高大的背影微微一怔。
憬帝缓缓转身,一头墨发被镂空龙冠高高束在一起,数十年为尊上磨炼出的威严气度不言而喻,高耸的眉,俊挺的鼻梁,每一处都宛若刀削般Jing致俊美,鬓边已有点点星白,可见年轻时多么的英俊潇洒。
顾宴漆黑的眸溢满了复杂,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才没克制住他身体发抖。
他曾经那么信任,崇敬的男人,最后却亲手杀了他的母亲。
可悲,可笑。
憬帝面对顾宴仇视的目光,神情似是有些撼动,他眼底浮现着愧疚:“宴儿,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来见父亲了。”
顾宴听到那句父亲眼神一顿,随后唇边渐渐弯出个讥讽的笑:“官家老糊涂了,我是平亲王的儿子,谈什么父亲一说?”
憬帝眼眸一黯,宴儿在怪自己,他始终没放下。
他手拄着龙椅,指节处有些肿大,显然是风shi导致,憬帝叹道:“我知道你介意你母亲的死,可我是有苦衷的,她得了很重的病,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每日都很煎熬,我实在不忍她受苦,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说到动情处,憬帝剧烈的咳了几声,他以手掩面,咳的身躯弯下,似是极为痛苦。
顾宴注视着他,这样猛烈怕不是一般的咳嗽,看来这些年身上也没少落下毛病。他眼里划过一丝不忍,随后转瞬被冰冷取代。
他淡淡道:“母亲为何会得病,沈贵妃又为何知道了母亲的住处总是殷勤去探望,你不觉得很蹊跷么,这些年你有查过么?口口声声说她是你最爱的女人,可她死的这些年你又纳了多少妃子?人已经死了,你扮做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说到最后顾宴已不复方才平静,眸子里隐隐透着戾气:“你这样薄情寡性的人,怕是早就忘了绾月是谁了吧。”
“胡说!”
憬帝悲愤的看着他:“你怎么能这样诋毁我与你母亲的感情,月儿她是我心头挚爱,可是生老病死,我怎么能左右?不能生同衾,但求死同xue。唯有我死后,将你母亲挪进我的墓xue,方可弥补她。”
顾宴冷笑一声,觉得再辩驳下去也无意。他别开目光,声音冰冷:“如今我和我夫人住在永宁殿,你想要什么条件先说好。”
憬帝神色渐渐平复,又变成了那个百官面前运筹帷幄的君王。他没有半分犹豫,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声音掷地有声:“我早已写下了封储君的诏书,我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孩儿,我要你主位东宫,登上太子之位。”
“简直有病。”顾宴忍不住骂道。
不说顾显朝对他虎视眈眈,便是顾阳序回了京,沈贵妃又怎能坐住后宫,必得前后奔走,笼络朝臣为她儿子铺路。这个时候让他做太子,众矢之的?
顾宴觉得憬帝简直是来坑自己的。
他简单干脆,“换一个。”
憬帝习惯了他叛逆乖张的性子,知道他不会同意,也留了后手:“那朕要你入朝理事,还做从前的三司使统领的位置。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