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听得拧眉,“母亲是周人?来大周进学?”
秦缨应好,“也罢,我记得当夜赴宴的,有三四个新科翰林,再加上其他年轻朝官,想来目标也不多,至多半月,应有结果?”
“他说那位主子虽年纪轻轻,却颇有谋略,又因母亲是周人,并非纯正南诏血统,十分善待前往南诏的周人,此人对大周风俗了解不说,更因长相更像周人,自小隐姓埋名来大周进学,他天资绝艳,才学过人,若是能参加大周科考,必能高中,江原还说,他还出入过南诏王庭,再不会遭人欺辱,只要族叔去,便可尽享荣华……”
谢坚点头,“不错,他族叔还说,期间江原又叫人带信,次次都在说那位主子如何天纵英才,甚至提过一句,说南诏要在此人手中国富民强,他族叔起初半信半疑,但后面江原说得多了,他便也信了,也猜到他说的主子,说不定是南诏哪位贵族子弟,而就在五年前,江原忽然说他要跟着主子回大周,说等大业成了之后,再亲自去老家接族叔一家去南诏落脚,但自那以后,他们再也未收到江原的信。”
掀开车帘,秦缨高声问:“谢大人可还在?”
秦缨沉浸其中,并未听见她这一问,她僵在原地,又难以置信地摇头,“不,怎会是他,这怎么可能……”
白鸳也紧张起来,“知道什么?”
谢坚笑着应好,见天色不早,立刻告辞离去。
他一走,秦缨心弦微松,看了眼升至中天的弯月,脚步轻快地出了厅门,可还没走出几步,秦缨脚下一顿,眉头拧了起来。
坐上马车,沈珞马鞭重落,眨眼间便驶出一射之地。
谢坚道:“您有所不知,大周科考核定严苛,除却祖上三代皆要查验外,还需要担保人做证人数名,此细作纵然能作假一世,但祖上三代定是编造,再加上出身与家世多有漏洞,如此深查下去,方知是谁藏匿在朝堂之上。”
白鸳大气也不敢出,“县主——”
白鸳眸子微睁,“阿依月是公主,自是认得。”
谢坚应是,“不错,公子看完这些,肯定谋害赵将军的帮凶并非大周内奸,而是南诏细作,此人既参加了赏雪宴,那必定是当真参加过科考,做了朝官,除了昨日商定的三人之外,公子会彻查赏雪宴上,贞元十五年之后入仕朝官的底细。”
“快!快让沈珞备马车——”
车厢里,秦缨的脸隐在一片昏光之中,却仍能看出她面色极其难看,长乐坊去金吾卫并不算远,但她第一次觉得这条路这样漫长,她不住地掀帘朝外看,等马车停在金吾卫之外时,掌心已漫出一层冷汗。
秦缨摇头,“可那么多周人的诗词,她怎偏偏念了这一首?本要留在大周,又为何忽然改了心思?改心思也就罢了,为何最终自杀?”
……
秦缨微微眯眸,“若是贵族子弟,那此人不仅蒙礼与施罗认得,阿依月岂非也认得?”
位颇为尊贵的主子,那位主子是他的大恩人,正是他们救了江原一家性命。”
白鸳跟着驻足,“怎么了县主,这不是好消息吗?”
秦缨疑道:“江原的族叔说,江原曾出入王庭,那位主子,多半是南诏贵族子弟?”
她越想越觉得怪异,沉声道:“那是一首思念夫君的诗,说的是自夫君离开那日起,她便憔悴不堪,因思念夫君,心中煎熬,日日垂泪,她在那时念这首词,难道是意有所指?”
此法虽冗杂了些,但凭着这份证供,也只能如此暗查,至少不会打草惊蛇。
秦缨吁出口气,“好,你们在外办差,小心为上。”
谢坚振奋点头:“正是如此,公子让您也不必太过牵挂,代州的人还在查那商队的下落,若能查到这些人,那便更能直接找到细作是何人。”
秦缨心跳的疾快,又面色难看地踱步起来,口中不住轻喃着什么,焦灼又紧迫,不知过了多久,她猝然停下脚步,“我知道了——”
白鸳吓了一跳,“可她并未成婚,且、且她说她有周人做夫子,这才学会了周人的诗词。”
说至此,秦缨忽然想到:“若我未记错,南诏还有位从未露面的大皇子,此人久居深宫养病,极擅周文辞赋,还与阿依月说过亲,但不知为何,并未定下婚事,外间的说法,是说阿依月的父亲,嫌弃此人重病在身,但假若,此人并非重病,而是不在南诏呢?”
秦缨重重点头,“此人长相并无明显异族特征,且身份尊贵,但他潜入大周,自要百般掩藏身世,江原只说年轻,也未提及到底多少岁,如此也不好锁定人选,……”
秦缨语气深重起来,“五年前?贞元十五年?”
秦缨扬声吩咐,“去金吾卫!”
白鸳点头,“是呀,否则如何出入王庭?”
秦缨眉头越拧越紧,“这便是说,赏雪宴上,还有献宝那夜的宫宴上,阿依月都看到了这位旧相识?”
说至此处,秦缨语声一急,“我记得她在献阿赞曼的那夜,念过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