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紧绷了一路的心弦骤松,立时点头。
谢星阑再不耽误,吩咐谢坚:“速去速来!”
谢坚听令,众人一同出府,待各自上了车马,分头疾行,不过片刻,皆隐没在了漭漭长夜之中。
……
从安政坊去兴安坊要走半个多时辰,众人一路风驰电掣,直等到子时过半,方才赶到了松子巷方府。
马车停下时,谢坚也带着金吾卫武侯们赶了过来。
数十人乌压压地立在方府外,而夜深人静的漆黑巷子里,唯有方家门外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映下一片昏光。
方府内也静悄悄的,红灯笼随风摇曳,门扇上的喜字也明艳喜庆,从外面看,觉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破门之前,谢星阑看向秦缨,秦缨眉眼冷肃道:“我宁愿一切推断皆是错的,若是如此,我向方君然与芳蕤请罪——”
此言落定,谢星阑示意谢坚,谢坚从袖中掏出一物,再往门缝中捣鼓片刻,没多事,只听“吧嗒”一声响,门闩坠地。
谢坚猛地推开门扇,所有武侯倾巢而入!
寂静的府邸骤然生变,秦缨也大步走入中庭,可刚看清府内景象,她便是一愣,她来过方府,只见花木清雅的庭院中,正堆放着满地系着红绸的大小箱笼。
秦缨想起李芳蕤的话,沉声道:“这是芳蕤今天早晨送来的嫁妆。”
天亮之后便要接亲,接亲后便要摆喜宴,可这方家,竟让未来女主人的嫁妆,就如刚送来一般堆在这庭院之中?!
谢星阑暗道不好,“往里搜!”
惊呼声很快响了起来,没多时,五六个仆从被谢坚揪了出来,当首一人看到秦缨与谢星阑,惊讶道:“县主?县主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说话的正是阿砚,秦缨目光一利,“你家大人在何处?”
阿砚眨了眨眼,干笑道:“明日是我们大人与李姑娘的成婚之礼,县主您这个时候带着人闯进来只怕不好吧,我们大人正歇着呢……”
府内各处都换上了大红灯笼,喜字也贴满了窗扇,分明是真要办婚典的人家,可被揪出来的阿砚眼底,却只有等死般的漠然。
阿砚话音刚落,谢坚又揪着个鬓发花白的老者走了出来,“公子,县主,上房里头没找到方君然,只找到了这个老头儿——”
方君然的府邸并不大,如今各处屋子的灯烛点亮,窗扇与门扇亦是大开,一片灯火通明之间,整个方府一眼便可看到头。
——方君然跑了!
秦缨呼吸紧促起来,目光一扫,看到了个满脸恐惧的面生小厮,她正要查问,谢星阑已先一步上前,一把将此人揪了起来,“方君然在何处?!”
小厮吓得魂不附体,哭腔道:“小人不知啊,小人是过年之后才被买到府里的,说是这家主人要成婚了,仆从不够,小人还以为找到了好主顾,却哪里知道这主子有鬼啊……他、他午时跟着马车出城,给城外施粥的粥棚送米粮,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秦缨眼瞳一颤,“喜粥!方君然上元节之前便开始在城外施粥,美其名曰是纳福的喜粥,前日在郡王府,赵雨眠提起过!”
秦缨背脊发凉,“他这是一早便做了打算?!”
谢星阑松手,小厮跌滚在地,一旁阿砚被押着跪在地上,却是似笑非笑毫无畏色,那鬓发花白的老者,竟也是一脸的早有所料。
谢星阑沉声吩咐,“立刻带人出城追查,再往西南各州府送飞鸽传书,他们要掩人耳目,必定快不了多少——”
谢坚应是,立刻点了人出发。
秦缨一颗心坠入谷底,面色都惨白了几分,她死死盯着阿砚和那老者,“方君然早就想好要等到今日出逃?他有没有想过芳蕤?!”
她微微眯眸,喝问:“方君然是不是南诏大皇子?!”
阿砚和老者天亮之后本也会暴露,如今只提前了两个时辰罢了,他们并无惧怕,但秦缨此言一出,二人皆震惊地看向她。
秦缨冷笑,“好啊,竟真是——”
她咬了咬牙定下神来,对谢星阑道:“该如何追捕你自安排,时辰不早了,我要去郡王府知会芳蕤此事——”
谢星阑眼含关切,“可要护送?”
秦缨摇头,“无需,我尚好,只是芳蕤她……”
她深吸口气,再不耽误,叫上白鸳和沈珞直奔郡王府而去。
走在半途,白鸳也忍不住气红了眼,“这都快四更天了,李姑娘知道了可怎么受得了,方君然、方君然怎么能如此狠心啊!就算他是南诏细作,可这几个月李姑娘待他那般痴心,难道他毫无所动吗?还偏偏选在今日出逃,若县主未发现,等天亮之后宾客都来了,却等不来接亲的新郎官,那郡王府岂非闹出大笑话……”
秦缨胸腔一阵比一阵窒闷,想到添妆那日李芳蕤如何欢喜,此刻她心底便有多愤慨,而待会儿见了李芳蕤,又该怎么向她开口?
马儿喘着粗气一路狂奔,等到了郡王府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