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学了那么多年的“威武不能屈”,却还是屈了。二是思考为什么明明都是 坏骨宁寒柯每天下班都会雷打不动地给柯简送汤, 有时候是骨头汤、鱼汤,有时候是党参汤、乌鸡汤就连他们偶尔出去吃饭,吃的都是菌汤火锅。按宁寒柯的意思, 柯简伤筋动骨还贫血, 没有任何正当理由拒绝。要是不想喝也行,等她先长到110斤再说。柯简觉得那段日子自己仿佛是一只等待出栏的猪。她手没好全, 大多时间都居家办公,只有偶尔会去亲自开庭。在家虽然方便, 但确实没有律所的环境让人专注而高效。柯简看见堆积起来的工作难得有些烦躁, 虽然客户说理解她的情况,不用太赶,但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去拖延别人的进度。宁寒柯的电话响了, 他周六上午说要去公司处理急事, 刚才才弄完, 现在正在来她家的路上。柯简应好。今天要写的标书还剩一点就可以收尾,晚上回来再润润色就没什么问题了,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以前要是有什么负面情绪, 她总是习惯于先自我化解, 而非让别人受到自己的影响, 那近乎是一种她对自己的要求。但宁寒柯却不一样,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不再是强迫地抽离、压抑, 而是天然地从听见他声音的那刻, 心情就会变好。“工作处理完了吗?”柯简笑着问道。宁寒柯嗯了声, 揉了下她的头,“我带你去个地方?”柯简以为他又要带自己去完成什么饲养家猪出栏计划kpi, 她虽然无奈, 但也只好点点头。只是没想到, 宁寒柯将车往派出所开。柯简被车撞一事,虽然第二天宁寒柯就去找了警局,但却因为那段路上没摄像头而一时没抓到逃犯。逃犯显然也是在努力隐藏自己的行踪,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其实柯简并不算重伤,对事务繁忙的公安来说,并不会像其他诸如命案项目般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Jing力,尤其是已经在快一个月都没任何进展的情况下。但宁寒柯却没有放弃,他难得找了些关系给公安施压,总算摸到了些蛛丝马迹,在祖国的最南端将人揪了出来。柯简看见坐在讯问室对面的中年男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宁寒柯握着她的手,从手心处源源不断地传出热量,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慰。他温声道:“别怕。”柯简垂了垂眼,回握了下他的手。警察将讯问笔录给她看,想从她这个被害人的陈述中对比下事件的发生经过。柯简一字不落地看完了,她还没得及说话,那个中年男人就已经开始声泪俱下。他在求她。他说,自己是一时糊涂地想节省时间,所以才闯红灯,他没看见柯简在过马路,他不是故意的。他家里还有个才读小学的女儿,没人照顾,他一定一定不能坐牢,不然他女儿怎么办。他愿意赔偿,他甚至愿意去卖肾,只要柯简不要追究自己的责任警察低声训斥让他保持安静,但他却不断地泣道:“我求求你求求你,可怜下我的女儿,可怜下这个没妈的孩子,求求你了”柯简抬眼看他。那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也许是因为抗拒抓捕,也许是因为逃跑路上不经意受伤。他这段日子显然并不好过,眼底灰黑,嘴角干裂,泪水在粗糙的脸上蜿蜒而下。柯简没来由地想到了老柯,他以前每次从工地上回来,也是这幅模样,只是泪水换成了汗水。“您想让我原谅您?”柯简低声问了句。那中年男人使劲点头,“求求你,求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柯简摇了摇头,语调缓慢:“可是,您有女儿,我爸爸也有且只有我这个女儿。”
“也许您刚开始撞我的事情我可以原谅您,法律也是。”她道,“但从您明明听见我的呼救,但还是决定离开的那一瞬间,我就没法原谅您。”“也许我的命在您眼里并不重要,”柯简道,“但对我的家人、对爱我的人来说,那非常重要。”“我不是觉得你的命不重要!”那男人哭着辩解,“我是害怕!我害怕你出事,我害怕我女儿以后没人照顾,我害怕她以后被人嘲笑,说有个这样的爸爸”柯简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您最害怕的,是担责。”她看着他的眼睛,“您怕我出事,是因为害怕负责任,怕影响到自己以后的生活。怕牢狱之灾,怕金钱赔偿,怕被人议论”“您逃了这么多天,难道您的女儿就受到您的照顾了吗?”她问道,“您害怕她被人嘲笑,可是您做了这样的事却选择逃避,她就不会被嘲笑吗?”柯简垂眼道:“您只是心存侥幸罢了。”而她,也只是在鬼门关前的侥幸罢了。中年男人无力反驳,只是一个劲儿地求她,让她可怜下自己的女儿,说自己的女儿如何懂事,如何聪明,但生来就没了母亲,现在还要没了父亲。柯简起身,没了和他对话的欲望,只是微微颔首,轻声道:“对不起,但我没法原谅您。”宁寒柯牵着她的手想要离开的时候,一直坐在讯问椅上的男人却像突然崩溃了般,咆哮着挣扎,试图强行起身。警察纷纷过去按他,而他却破口大骂。他龇牙咧嘴,恨不得咬上柯简的喉管,“老子当时就该撞死你!你怎么不去死!你个臭婊”他话还没得及说完,就被宁寒柯狠厉的声音盖了过去:“你他妈敢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那声音响的让人浑身一震,说到最后,甚至有些破音。宁寒柯满脸戾气,额上青筋爆起,整个人有种刀口舔血的可怖。中年男人怔了片刻,像是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