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每一个清晨,睁眼就看见周清皖。
我会在每一个日落,借着日暮看周清皖。
我会在每一个夜晚,闭眼前也看周清皖。
如果条件允许,我想要时时刻刻盯着他看。
或许要归功于我的想象太过逼真,我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眼前的迷雾正在逐渐散去。
我可以看得到他的轮廓,可以看得见一隻分不清五指的手掌。
终于,某一天,在我们相拥时,周清皖把他的脸贴在我的脸上。
鼻尖对着鼻尖,额头对着额头,我看清了那双爱我的眼睛,虽然很模糊,但是很漂亮。
周清皖依旧每天都会吻我,主动将柔嫩的唇瓣,贴在我的眼皮上。
他好爱我。
我每天都这样想。
终于有一天,我打算把我能看清人影的事情告诉他。
为了正式一点,我甚至穿了一套西装。
我很久都没有穿西装了。
周清皖原本穿了件白衬衣,和蓝色的牛仔裤,见我这副打扮,二话没说,就回到卧室里,找了件西装换上。
我有点愣。
直到他突然拿出一个小盒子,放进我的手里。
我的泪终于又下来了。
我摸索着盒子打开,用力眨了眨眼,灵巧的指[尖分别拿起两隻婚戒,挑了小一点的那个,给周清皖戴在了无名指上。
他的手好像有点抖。
过了半晌,他问我,是不是能看见了。
我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把我的脑袋抱进怀里,像那种妈妈抱小孩似的姿势,我的泪水于是沾到了他的西装上,鼻尖嗅到干净的洗衣粉和他的体香,然而我满脑子却只有一个感觉,好像一直呆在他的怀里啊。
(五)
我失明的第五年,不对,我好转的第一年,是周清皖学术论文井喷的一年。
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类在智商上的确是存在差异的。
当我听说他发表了12篇论文在sci上,我甚至有点搞不懂这是个什么概念。然而当他跟我说,在他毕业之后,应该有资格留在清华任教,我才彻底明白,我娶了个多么牛逼的媳妇。
我为周清皖感到骄傲,真的。
而当我的剧本写到一半的时候,压了五年没播的《枫林晚》,终于定檔了,尽管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片子题材太敏感,多半是永远都播不了了。
所以说,人有时候就得往好处去想。梦想还是要有,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枫林晚》的拍摄,称得上是坎坷,然而我个人还是很喜欢这片子,尽管它让我失忆又失明,我也从来没有后悔当年的自己接过。
那是一个好故事。
虽然我猜测,文艺片的体量,使它不一定会火。
可是片方的宣传方式,简直让人大跌眼镜——忒不吉利了,他们说这是我的“封山之作”。
在我向周清皖表达了我的不满之后,周清皖找回了他许久都没有上过的微博。
周清皖转发了官v的宣传,但转发词是:
[周清皖v:欢迎大家来看,但不是封山之作。]
评论区问他什么意思,周清皖回復说:
[回復:周清皖v:字面意思,自己品吧。]
就是这句话,一经发送,很多人都开始在他的评论区猜,是不是我拿他手机发的,因为这说话都口气像极了我。
我是有点骄傲的,因为一个被窝里谁不出两种人。我的小猫就是拽,他是有他的骄傲的。
《枫林晚》的口碑不错,如果不是流感,估计製片方也能赚到盆满钵满,然而现在,它赚回了成本,因而已经是成功的一半了。
至于另一半,当然是《枫林晚》不出所料地拿了奖了,还是我的最佳男主角。
我没去领奖,周清皖替我去的。
我听他用最流利的英文,讲了个开场白,然后就开始用汉语替我发表获奖感言。
在被颁奖嘉宾问到为什么我不亲自来时,周清皖早有准备地说,拍《枫林晚》的过程中,我的身体出现了一点问题,而现在还在恢復。
而当他被问及什么时候能恢復好时,周清皖很有信心地说,很快。下一次领奖,将是温敬亲自来。
我会心一笑。
但愿自己能够借他吉言。
当我的新电影彻底写完之后,周清皖给我去配了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可是这玩意似乎没什么大用,即便戴上了,我也依然看不清。
然而我听说眼镜戴久了,眼睛会变凸。
我不要。
我的这双眼还是很值钱的。
所以,我把周清皖花五千块大洋给我配的眼镜束之高阁了。
周清皖也不恼,他总是这样随着我的。
有时我觉得,周清皖的性格太好了,比如他从来不强求任何人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他毫无顾忌地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