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连锋打仗很行,亦有几分文采。
但很多时候,一个人会打仗就不代表他会治国,文采斐然不如能干实事,就算能干实事,在做难事时没有足够多的经验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麒朝户部与钱监各自独立,户部虽然管钱,却不管铸钱,户部尚书一直想把掌管铸钱的事宜揽到自己手中,让钱监直接成为他的下属。
连锋冷冰冰的道:“你们何德何能,仅凭三言两语便想决定将来数年的钱币?此事关系重大,无其他部门诸臣的建议,岂能随意拍板决策?”
户部尚书看出连锋心情不佳,赶忙给自己找台阶下:“臣忧心国事,一时间居然过急了,望陛下恕罪。”
汮阳钱监也是个人Jing,闭上嘴巴一言不发。
户部侍郎道:“吏部、兵部、刑部、礼部和工部的官员怎会了解铸币一事?陛下,和钱相关的事情自然要户部全权处理。”
连锋眸子眯了起来:“哦?孟卿,朕问你,现今一枚钱币用多少铜、多少白铅、多少白锡、多少黑锡?这些原料由哪些部门从哪里采办?炼矿的人手由哪个部门安排?如何运输是哪个部门决策?民间出了假铸场,又是哪个部门查办?难道桩桩件件,都是你们户部负责?”
听到这些,户部侍郎赶紧跪在了地上。
连锋语气冷寒:“退下。”
三人弓着身子退后,从宣室殿里出来后,他们身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君臣之间便像东风和西风,不是东风压过西风,便是西风压过东风。皇帝年轻,这些在朝多年的老臣想仗着自己的功劳和经验压皇帝一头,让皇帝听从他们的建议和决策。
却没有想到当今皇帝性子强硬,并非生来如此强势,而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能够轻而易举的辨明朝臣的话语和许多事情的轻重。
云缓一连数月未尽任何食物,全部都是吴回仪喂他一些花露,这些时月他偶尔有呼吸,不过十分虚弱。
他让宫人准备了洗了个澡,这才在窗边用了一点绵软的米粥。
用过粥米之后,云缓这才认真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宽敞的地方。大概是从前并未来过的居所,云缓对此感到很陌生。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云缓不是第一次面对陌生的场所了。有连锋在这里,云缓并没有太疏冷的感觉。
片刻后连锋从外走了进来,他没有立刻把身上厚重的龙袍换掉,走到云缓面前,见云缓在安安静静的喝茶,连锋这才放心。
不过,云缓忘记的事情实在太多,连锋问他一句话,他往往想片刻才能想着回復。
这种迹象在两三个月之内会逐渐消失,连锋并没有太担心这些。
只是有一点,连锋心里略有些后悔。
云缓醒来的时候,他应该将两人的关系如实告知,而不是隻说他们是至交好友。
眼下云缓明显隻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看见他坐下来了,丝毫没有像往常一样趴在自己肩膀上打瞌睡的意思。
连锋坐了过去,就在云缓很近的地方。
男人身上清冽的龙涎香笼罩四周,两人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
云缓看着连锋,一些空白的记忆里慢慢多了些淡淡的轮廓。
云缓用手指戳了戳连锋的肩膀:“我们只是好朋友吗?”
连锋握住云缓的手腕,粗糙的指腹在他手腕内侧轻轻摩挲两下。
处理政事感到枯燥无味之后,连锋往往会想起云缓。比想到云缓更让人心满意足的是,云缓就在他面前。
他把云缓抱到了自己怀里:“不仅仅是朋友,我们已经定了婚事,你很快要与我成亲。”
云缓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连锋先前说的做皇后不是开玩笑。
他对连锋是有很多好感,只是转瞬之间两人便从朋友变成了更为亲密的恋人,云缓担心再过一会儿,连锋会揪出一个三岁小孩说是两人的骨rou。
他盯着男人冰冷的侧颜,连锋发上束着九龙冠,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巴的线条颇为深邃,厚重衣袍上面绣着繁复的盘龙。
云缓在室内穿着薄薄的一层罗衣,他被连锋抱在身上,连锋身上的金银线刺绣磨得他手腕绯红了一片。
云缓对现在的年份记得不清楚,对自己的岁数亦记不清晰,心智稍微有些不成熟:“我现在几岁啊?元德三十年……”
——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
连锋捏了一下云缓的脸颊:“已经过年了,你现在虚岁十九。”
云缓对连锋很自然的信赖,对方毕竟是他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他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想从连锋的臂弯里出来,可是连锋的力气太大,一双手臂的力道最大时能挽十石的强弓,云缓没能离开,还是被按回了连锋身侧。
他换了个姿势坐好:“那我可不可以出去走走?我想吃红豆年糕。”
“想去哪里都可以,宫里所有地方都能去,”连锋道,“你现在身体不佳,暂时不能出宫。现在可以喝红豆粥,年糕不好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