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缓乖乖的跟在云广陵的身后进了帐篷。
韩氏见云广陵的脸色不太好看,担心他打骂云缓,上前正要说些什么,云广陵看她一眼:“你和丫鬟带着云虎出去走走,我有事情与云缓谈。”
韩氏端了两杯茶水过来,细声细语讲了几句,让帐内丫鬟出去了。
云缓捧着热茶暖手。
虽才夏末要入秋,云缓总觉着身上冰凉,前段时间在连锋身侧不会感到这样,大概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即便是在连锋的身边,云缓亦会觉着身上依旧有些冷意。
这具身体仿佛不能再支撑他的魂魄,无法让他继续在这个朝代行走。
帐篷里的灯光很暗,晕黄的火苗在跳动着。云广陵秉着长兄如父的念头,本想好好说教云缓一番,但看云缓这样无Jing打采的样子,他心中的怒火慢慢压製了下去。
“你知道你和他在做什么?”云广陵质问道,“倘若让其他人撞见,你打算如何收场?”
云缓垂眸,纤长的眼睫毛在他瓷白的面孔上投下一片Yin影。
云广陵见他低着头不讲话,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母妃回来之后倘若质问此事,问我如何照看你这个弟弟的,你让我如何给她交代?我对不起她的地方太多了,又要再加一桩?”
对于男子相恋一事,云广陵并没有什么容不下容得下,他认为一切都正常。只是——与云缓来往的人是连锋。
连锋的身份不同寻常,城府又比旁人深沉那么多,云缓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天真,云广陵担心连锋一时兴起,最后独留下云缓一个人伤心。
古往今来麒朝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让云缓在里面和其他男人女人争风吃醋,并非云广陵想看到的局面。
云缓素来端正尔雅,待人温和有礼,云广陵并不觉得云缓先对连锋有意。这些年来凛王府什么都发生过,唯独没有发生过男子相恋一事,若说云缓突然就开窍知道他喜欢男的,云广陵绝对不相信。
连锋身份更高,年龄更长,都城那样纸醉金迷的地方,连锋又是出身于最为糜烂的皇室,云广陵笃定连锋才是先有想法的那个。
麒朝表面上以孝治天下,推崇的都是严谨端正的君子,实际上,一旦与麒朝那些庞大的家族及宗室接触,便知道这些年轻子弟玩儿的花样有多恶心人。
云缓是清清正正的凛王府公子,云广陵不想让他成为麒朝贵族的玩物,哪怕这个人是他们的皇帝或者太子。如果靠把兄弟送给对方才能得到王位,云广陵宁愿不要这个王位。
“大哥,”云缓轻声道,“母妃若回来了,我亲口向母妃交代。”
连锋已经带云缓见过了他的母亲,云缓亦想让王妃知晓连锋的存在。
“你亲口向母妃交代?”云广陵怒极反笑,“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云缓,难道你不担心他欺骗你利用你?”
云缓很相信连锋,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连锋看他的目光里带着很多很多的喜欢:“他不会利用我。”
云广陵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连锋利用过太多人了,整个天下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连当今天子都是任由他摆布的傀儡。
麒朝立国百年,各个家族根深蒂固,势力何其之大,连锋却能巧借皇帝的名义瓦解他们的势力,让他们心甘情愿臣服于自己,甚至连最亲近的外戚公仪一家都下得去手斩断部分势力,这该是多狠辣的心多强硬的手腕。
云广陵与连锋年龄相仿,但这段时间里,每每知晓连锋的一件事情,他都觉得胆战心惊。
再给云广陵三十年的阅历,他都不敢这么去干。
人心幽微,连锋却能在动荡之中紧攥各方,赢得他们的臣服,足以见得他演技高超深谋远虑。
“如果他真的欺骗了你呢?”
云缓思考了片刻。
刹那间他脑海里浮现了很多过往,那些都是他十二三岁之前,在原来世界的过往。一些些零星的碎片如烟如云,最后都飘忽不见。
其实一直以来云缓都觉得很孤独,在原本的世界里有亲人有朋友觉得孤独,来了这个陌生的朝代陷在文化思想不同的陌生异族亦觉得孤独。
很长一段时间里云缓都觉得长路漫漫,前方和后侧都是浓重的黑色雾气,无论他往哪个方向去走,始终走不出这片Yin影。
他并非小说里那种完美逆天的主角,没有通天彻地的能力,不能在庞大陌生的王朝里改变所有,发出的声音无人倾听,只能默默的,按部就班的,困囿在这个既幸运又不幸的身份里,春日看看花开,春末看看花落,一点一点消磨无聊又漫长的时光。
连锋却是其中的一道光亮,让他知道,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可以理解他的想法,可以用纵容的目光看他所有举止,听他所有言行。
云缓声音很淡:“大哥,他戴罪之身,从麒朝流落到咱们家里当奴仆,境遇本就危险重重,无可奈何之事数不胜数,就算有所隐藏也是理所应当。为奴为仆本就没了颜面,我不想再窥探他的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