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摆设与梅静宣居住时差别不大,或许是前不久还有住人的缘故,屋内挺是洁净,落尘不多。主屋之厅堂本是用来招待客人,但以前梅静宣尚居于此时,也就三两好友才会前来,且不拘太多礼节,此厅堂便不常用上,仅依家乡习俗祭祖拜神用。而神明厅旁则开了一通道往待客间,这些装潢同样没有变化,一切都令梅静宣感到十分熟悉。待客室的旁边则是佔地不大的灶房,而另一头的屋舍是主卧及客卧,角落还有间房作书斋使用。将所有都打理好后,日头也落了下来。晚风渐起,略有凉意,两人的肚腹在终于在事情告了一段落后饿了起来。于是梅静宣进到庖房开始料理些简易又暖身的吃食,并指派刘熙到街上去逛逛,看还有没有卖酒的店舖,买点回来伴菜。夜月正圆,明晃晃地掛在天上很是瞩目,是个赏月的好日子。刘熙一回来,便见到梅静宣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摆上了几盘菜,她不禁轻哂,踏着轻快的步子靠近桌边的隐士。「今夜月色真好。」刘熙道。「是啊,所以才想说到外头来用餐。」梅静宣抹去额上薄汗,扬起嘴笑:「一桌好料与美酒,倒也不负这幅景致了。」「梅姑娘说的是。」刘熙愉快地应道,抬起手便要拿着帕子替梅静宣擦拭,只才刚动作,两人皆是一愣,才反应过来目下实在亲密的互动与距离。「……」刘熙虽然脸红得不行却仍是不停动作。「……」梅静宣耳尖都红了,手亦止不住有些颤抖。刘熙收回手以后,两人依然默不作声,相顾无言,双方眼波之间似有什么流转,却什么话都没说。最后,梅静宣生生抑住了心中不断涌起的衝动,出声招呼刘熙一起用餐,才终于把这气氛给翻过了篇。伴着明月、净几、树影、杯中物,与眼前人,梅刘二人相处起来是越发肆意了。她们在院中赖了许久,不愿归屋,然而,便是相谈甚欢,也抵不过料峭春风无情地拆散。梅静宣与刘熙竟碰巧一起打了个喷嚏,前一刻的风花雪月,也就付诸了眼下唇瓣间忍不住的笑靨。二人将桌上东西都给收拾了,互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也不知是否此夜过得极为舒心,在不同房内,两人都因为太过愉悦的心情,于卧榻之上辗转难眠。进了京城,意味着即将迈入新生活。京中好友是得去拜访的,还另须置办补足生活用品、谋生工具……更重要的是盼着刘熙的仕途能够顺遂。梅静宣想了许多,月色照进让屋子内显得明亮许多,她翻来覆去,一会儿盯着旁边的桌几,一会儿又将视线落在窗缝光亮处,然后翻了个身,凝视顶上。此夜注定难以入睡,各种忧思充斥梅静宣心中,时而放下,復又提起。意外地,她不知何时睡去了,虽熬了大半夜,可醒来时也不觉得累,反倒Jing神饱满。
日上三竿,外头已是人声鼎沸,隔了道院墙,也不能掩去多少杂音。本来也未有预定安排,可身为应考生总不好躲懒,梅静宣便准备到刘熙卧房去将她喊醒。沿着不长的廊簷行至对方房门,悄然细听,确实是没听见任何动静。梅静宣一点也没客气,伸手推开门并踏了进去。还酣睡着的人仍旧没有一丝反应,似乎是昨日的酒劲还未缓过,刘熙睡得很沉。才刚进到房内,梅静宣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有些捉摸不透的清香,四处打量了下,才发现桌上摆了桃枝,大抵是从院内栽种的桃树摘的,清淡的香气充盈整个房间。春日早上,品着这味,略伴着一丝凛寒凉气,颇为心旷神怡,脑袋也是清醒不少。刘熙房内有许多行李还待收拾,同梅静宣一样。她人倒是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埋得连脸都难以被看见。隐士并不急着靠近,看着对方有些凌乱不整的佈置,心生了一点儿想法,接着便转过身,轻声离开。刘熙是被一阵香味给唤醒的。意识还朦朦胧胧、模糊不清的,但一闻到这味道,身体比之脑袋先有了反应,肚子开始叫了起来。可还不待身体主人──刘熙自己──有所反应,便马上听见了一声轻笑。刘熙吓得立刻睁开眼睛,往边上一看,正是梅静宣梅静宣抬袖摀嘴,拼命忍笑的模样。「梅、梅姑娘?」刘熙迅速爬起,坐姿不知为何跟着端正,只因还未醒神,表情呆愣,样子便显得有些滑稽。「饿了吧,我备好吃的了。」梅静宣清咳两声,背过手,挺直身板,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可些微抽动的嘴角、那忍不住地笑意还是出卖了她。刘熙霎时闹了个大红脸,想说些什么却又结巴不已,更为狼狈了。梅静宣不忍令刘熙羞恼不堪,但心下又觉得对方这番模样实在可爱,便上手摸了下刘熙的脸腮,好似安抚。她稍微低下身,替刘熙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襟。抚平上头的皱褶以后,她又「欣赏」了下眼前人素白里衣与羞红脖颈间的对称,很是满意。「我到外头等你。」梅静宣丢下这句话,便又背起手,施施然走了出去。刘熙看着那一早便害得自己窘迫不已的罪魁祸首毫无悔意地离开了,内心不仅躁动不止,更甚者是感到回味无穷。「梅姑娘竟对自己做出了如此亲暱之举!」刘熙满脑子除了这个想法以外,似乎再也无法思索别的了。她茫然地换过衣服,再茫然地走出房,迎着隐士的勾唇浅哂,刘熙犹自以为仍身在梦境之中。「做了点粥和小菜,这天气还有些凉,吃着能暖和些。」梅静宣领着刘熙进到灶房,可回头只见对方愣神,便疑惑道:「怎的笑了你一回,你便这般样子?莫不是恼了?」梅静宣正想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