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鲁莽的邀请吗?向亭晚本来不这样认为,但或许对现在的沈孟来说是的。至少从沈孟的反应可以看出来。
接下来几天,向亭晚没能在那家小摊和沈孟说上话,总是在开口之前就被漠视或躲避。
那晚的月亮不够皎白,他没有完全记住去药店的路。离开药店的时候,脑海中只有黑色眼瞳里不带掩饰的淡漠眼神和一个背影。面颊还热着,身体却是僵硬的,完全忘记留心药店的名字。
在两天之后,他终于确定了药店的位置。找到药店的时候,他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把门关上,只从最下面漏出一点光亮。
于是向亭晚把地址加进了备忘录,转身回家,还有一些尚未完成的工作等待着他。
部门结束了一项大任务,上司在下午五点宣布今天不允许任何人留下来加班,于是向亭晚跟在一群同事后面离开公司。
看见马路对面楼道后的夕阳时,向亭晚才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悠闲过了。
好陌生的感觉。他在站台上挥了挥手,最后一个同事也坐上了回家的班列。向亭晚想起昨晚发现花瓶里的花有些焉了,需要买些新鲜的回家。
但今天他想试试找新的花。
有些漫无目的地找着街边的花店,在拐过几个拐角之后,他在一家街角的小花店里看见了一种他不怎么熟悉的花。
走出店里,他手上多了一簇包好的花枝。
这座城市的道路好像是环形,又是一阵心chao上涌,他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一个看不见夕阳的地方再转弯,没有特意去计数。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他看见身前两个并立的影子,在自己影子的对面,一步一步靠近着。
抬头就能看见那两个人身后最后一抹灿烂晚霞,各种颜色糅合,迷住他的眼睛。
向亭晚微微眯起眼,看见那个Omega朝身边的人摇了摇头,说的话里混杂着一种他没有那么熟悉的语言,声音很甜,像是在撒娇。
——“你要找的那个歌盘实在是太老啦,我问了学校周围那么多家店,还托老板问那边古里店有没有,但老板说没有找到,只在东区听说过有类似的。”
——“你总不可能为了这个歌盘跑去东区吧沈孟,轮渡好贵的,而且很麻烦。”
——“嗯,再说吧。”
三个影子交汇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才注意到站在对面的向亭晚。
向亭晚抬起头看沈孟,再次确认他们之间只差半个头左右的身高了。他因为这个而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沈孟。”两个字从唇齿间溢出,发音和那个Omega不大一样,干脆利落,又落着一丝淡淡的尾音。
那个Omega眨了眨眼睛,打量着向亭晚,见沈孟没有反应,用手肘戳了戳他手臂,很熟练的样子,问他,“你朋友?”
虽然向亭晚不是很想承认,但沈孟眼里的防备是事实。
如果必须要去描述,就像是固执的孩童见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时候的神情,直白得如同明晃晃的刀刃。
向亭晚只能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这是这几年之间他学会的最有用的事情。他在心底默默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既然沈孟不愿意回答。
紧了紧手,向亭晚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花,抬眼对上沈孟的视线,心虚似的,把花收到身后,有些欲盖弥彰。
“我刚刚不小心听见你们再找老歌盘,我记得我家里有一些。”向亭晚身后的花因为一阵风簌簌作响,“如果需要的话,我明天带过来,你们可以看看。”
“好啊,沈孟找了好久呢,可惜没有收获。”没等沈孟说话,Omega笑着说,“对了,我也是沈孟的朋友,我叫柯其纳。”
“你好,我是向亭晚。”声音刚落,身旁的店里传来人声。
“进来啊。”三个人在药店门口站了好久,里面的男人盯着看了一会儿,朝他们招手。
进门后,沈孟就跟着男人进了里屋,柯其纳是个自来熟,放下书包后和向亭晚聊起来。
“你的名字很少见哎,怎么写啊?”
向亭晚拿起柯其纳递过来的笔,在纸上写字。
“原来是这样。”柯其纳转着笔,“说起来,以前没见过你,你才来这里吗?”
“对。”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沈孟的呀?”
向亭晚没来得及回答,屋里男人喊了一声,“其纳,进来帮忙搬东西。”
“来了来了。”
柯其纳说着朝向亭晚摇了摇头进屋,几秒之后,沈孟从里面走了出来,用纸巾擦了擦手。
那一簇花枝再次吸引住沈孟的目光,他在柜台里侧坐下,刚好是向亭晚对面,坐下后就看见白纸上向亭晚的字迹,不自觉地念出来了那三个字。
“向亭晚。”
沈孟和向亭晚都没有清楚意识到,他们两个念出彼此名字的方式和这里其他人不一样,从舌根抬起的幅度开始就已经不同,是完完全全异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