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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黑色雨伞、浑身黑衣黑裤黑靴子黑手套的男人在我面前站住,他像个人形留声机一样重复那句话:“如果看到一条狗,请把它拴在旁边的水管上。”
我坚定地看着他:“不,这里没有狗!”
“呵呵,是吗。”黑衣人用不变的台词,回答了我的话,不论我有没有把沃尔夫当成狗,他都是这样回答的。
我感觉手腕上的铁链一紧,急忙呼唤道:“沃尔夫!”
他回头看我,眼神茫然,碧绿的眼眸里没有光彩,哪怕头顶的灯泡再亮。
男人往楼上走去,他趴在地上,向男人爬去。
“弗兰克!”我喊出了一个人类的名字。
他停住了脚步。
男人则头也不回,独自往楼上走去。
“他不是狗!对不起,我知道他不是一条狗!”
我朝楼上大喊,我想让整栋楼的人都听到这句话。
“弗兰克不是狗!你们才是畜生!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说他不是狗而是一个人类呢?!”
我的情绪爆发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愤怒。
我为这栋楼服务了多久?我不知道,也不曾与这里的居民搭话。而如今却为了“一条狗”,我向这栋楼所有的人发出了质问,甚至毫不客气地怒骂他们。
尽管我不知道,这栋楼里到底住了多少人。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小腿上蹭。
我低头看着蹭我的人,是的,他是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当成狗。
他明明有着人的躯体。
雨停了,我牵着那条“沃尔夫犬”,穿过街道,向对面的居民区走去。
夜深人静,不会有人知道我牵着的是个不会站起来走路的人。
时光匆匆,我辞去维修工的工作,用攒下的钱买下一座农场,今天是我和原农场主钱货两讫的日子。
“哦,真是威风凛凛的大狗!”原农场主带着地契来见我的时候,向我身边的生物夸赞道。
我得意地伸出右手,怜爱而亲密地抚摸身边那只大狗的头顶。是的,一条小狗只要一年,就能长得威风凛凛了。我很骄傲自己养的那三条杂毛犬都能愉快健康地长大。
但是……我看着农场主的眼睛,他的目光,却是落在我左手边。
弗兰克站在我左手侧,他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夹克以及牛仔长裤牛皮长靴,他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尖锐犬齿。
“哦,确实,他很帅气。”我不咸不淡地说。
“呵呵,你一定很爱它,称呼它为‘他’,把它当成了家人一样。”农场主说着,将地契和一份报纸包着的“零食”一起给了我。
那是一份一年前的报纸,我没有订报纸的习惯,因为那上边总是会浪费大版面报道经济萧条、罪案频发等等消极的新闻,这只会让读者的心情更加低落,怀疑自己生活的地方已经没了光明的前途,渐渐失去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的希望。
一年后,灾厄逝去,好运降临,一切开始向好的道路发展,我得以收拾心情看看这份报纸。
我把报纸里裹着的红肠递给弗兰克,他还是打算伸长脖子来咬,被我厉声呵斥,才伸出手来接。
刺眼的标题以及副标题写着:猛兽租屋,一家两口惨遭屠杀,女主人疑似潜逃下落不明!房主一家又遭横祸,三年前小儿子弗兰克失踪,其至今不知所踪!
我就说又是消极的新闻吧?
我放下报纸,望着油腻的掌心,直到我的手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捧过,柔软温暖而又有力且shi润的东西,在我掌心一遍遍擦过。
我转头故作凶狠地呵斥:“唉,弗兰克,我说了,不要总是用舌头舔东西!”
他用翡翠绿的眼睛看着我,就像我不让他吃美味的红肠一样可怜兮兮。
算了。
我用干净的手揉揉他银灰色的短发,他舒服地闭上双眼,蹲坐在地上。
“明天我们要去料理农场的工作,只有我们两个人,万事开头难嘛,慢慢来吧。也许我会花点钱雇人?”
我展望着自己的未来,他安静地蹲在我身旁。
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我在屋檐下就这么睡了过去。
梦里是熟悉的场景,我向那栋古怪肮脏的小楼走去,天空下着雨,我撑着一把伞,走得平稳,不紧不慢。
“妈妈!你要接受弗兰克变成狗的事实!”进入楼道,一名少年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抬头向上望去,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剪影站在二楼,依稀能够分辨出来是一男一女。
女人无助地质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啊!戴维!把皮带收起来……啊啊!别、别打我……呜呜……”
急促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是谁从楼上下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