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谈及的改姓问题,时隔多年,埃拉斯再次打开了兰斯特星网账号的个虫简介页面。虽然兰斯特一直都是他通讯录里的一员,但埃拉斯给他的标注只是“兰斯特”而已。他并没想象过有朝一日对方竟然会变更姓名,也自然从未过多关注账号全称,毕竟学习训练都很忙,谁也不会有闲心经常去翻阅自己熟悉的朋友们一成不变的简介页面。
果然,修改姓氏这种大事,需要真名认证登录的星网不可能没有反馈。红发雌虫看着坠在“兰斯特”之后的“狄-赛茹利安”,一时间心绪起伏不定,难免有些复杂。
之所以这变动还没有在全星网乃至现实世界掀起本应有的轩然大波,恐怕是因为雄虫方面,也就是赛茹利安家族主动要求低调处理。尽管按一般的逻辑来看,唯有经过公开宣扬,然后将兰斯特介绍给其他大小家族才算是在社交场合上正式承认了新的家族成员,不过他记得那位雄虫与兰斯特同龄,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年。
两次觉醒之间的雄虫状态尚且不稳定,Jing神力和身体素质都没有发育成熟,与成虫相比依旧属于比较脆弱的阶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他的生命健康,赛茹利安也会尽可能减少公众对他的了解。虫族对保护未成年雄虫的重视程度必然高于对任何雌虫自尊心的照顾,一只很可能成为雌侍的雌虫还不值得雄虫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破常规、以身犯险,哪怕他确实喜爱对方。
如果只是像这样悄无声息地走完流程,那么确实不会有几只虫注意到。加上兰斯特星网账户的好友格外稀少,隐私设置选项也调得很高,外界不太可能有机会察觉。至于军校里,就是另一回事了,因为许多档案都需要同步修改,所以才无法隐瞒,不过这件事的各种影响目前还是大体局限于军校内部,或许还有埃拉斯不甚熟悉的一些上层吧。
“我没想到……”他沉默片刻,忍不住抬眼去看兰斯特,“你会保留原来的姓氏。”
黑发雌虫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了愉快的事,眉眼间的寒意如冰雪初融般消散大半,灰色的湖面一片潋滟波光:“是没想到还能这样吧?这个没什么特别的姓氏不仅仅是平民的象征,它代表的那些经历直到今天仍对我意义重大,如果可能,我当然不想彻底抛弃它,那感觉起来就像否定了曾经的生活。其实我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这样和瑟曼殿下说了,他便直接容许了这点期望。”
理智上,埃拉斯明白自己应该为这种让步和付出而动容,所有虫听闻这样的事都应该感动不已:如果不是十分爱重对方,雄虫决计不会为这些本就可有可无的小细节浪费心思。
实际上,他确实为朋友珍视过往的一番心意所触动,但天生“叛逆”的红发雌虫永远都很难对雄虫的这种“牺牲”做出其他虫认为理所当然的反应。
因为他总会想,兰斯特本来也不需要这样的“赐予”。
雄虫那些外表华美、味道甜密、令虫羡慕的恩赐总是伴随着许多不利且危险的条件,而其他虫,甚至是接受恩赐的当事虫自己,往往会忽视掉后者的威胁,飞蛾扑火似地因为前者心甘情愿奉献自我。
也许这其中只有信息素和Jing神梳理是个例外,雄虫有义务为自己的雌君和雌侍定期提供这些,它们的确能有效延长雌虫的生命。不过埃拉斯的家庭已经足够向他证明,生命的长度大概并不能决定幸福或意义的分量,像他雌父那样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在雄虫身上,不见希望,却又不敢绝望,在日复一日的纠结折磨中甘于平庸,还不如主动走向一场轰轰烈烈的死亡。
“……所以,你过得怎么样?”桌面下的左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最终,他还是问。
他并不在乎瑟曼·赛茹利安做过什么,是否符合社会规范地对兰斯特好,他只想知道自己的朋友感觉如何。
“很好。”一如既往的回答,斩钉截铁得容不下一丝犹疑,只不过这次兰斯特柔和而略带怀念的笑容显然是向着他的,“埃拉斯,我很高兴你还愿意问这个问题。”
埃拉斯试图撇开眼不去看对方,却又有些舍不得挪走目光。
他们两个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谈论过任何有关私虫生活的话题,原因大抵可以归结于他的逃避心理。直到今天亲眼看见兰斯特的反应,他才隐隐约约地感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事,那样单方面的抗拒和疏远对他的朋友而言并不公平。
至于具体在逃避什么,他也不清楚,那些感情纠缠在一起如同一团乱麻,分不出首尾。他很希望自己能表现得非常成熟,胸有成竹地拿出一个合情合理、条条分明的分析过程,安抚兰斯特的同时也能宽慰自己。然而总有些事,尽管是他做的,再度回首思索时,却连他自己都找不到清晰的理由,搞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时间不会因为他的困惑而停止流逝,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无止境地在餐馆的单间内待下去。吃饱喝足以后,两只雌虫就一同离开餐馆,径直前往军校。
兰斯特先是带着他去报到,然后又领他找到了宿舍,简单整理过后,继续陪他大致转了一圈校园。经过他的介绍,一整天下来,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