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笑眼里闪过惊愕,这下没再拖延,他信卫新霁能干出这种事。
下车后,他很快感受到一道道充满探寻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梭巡。
卫新霁口中的友人看着挺艺术,脑袋后面扎了个小辫子,红黄交加。说是明年要去国外进修,拿着家里的钱刷履历,制片人兼投资商,话语权比导演大多了。
一见到人,视线就露骨地上下打量,面带赞赏地揶揄道:“哪儿找的小朋友,不会没成年吧?”
荀笑摇头:“我二十五了。”
对方一推鼻梁上的蛤蟆镜,颇有些吃惊,夸张地说:“真没看出来,我还想卫新霁你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少散德行啊,我同学。”卫新霁不轻不重给他一脚,语气满含笑意。
荀笑内心毫无波澜,只盘算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如果是以前,落在自己身上形形色色的视线足够让他难堪地立刻逃跑,但他现在长大了,假装没有察觉也容易多了。只不过再不想自作多情,也足够明白卫新霁的所作所为实在暧昧。刚想找个理由,原本站在一旁跟人寒暄的导演忽然开口:“你对傅远新有什么理解?”
荀笑一愣,轻声问:“谁?”
导演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旁边两位根本没当回事,正要打圆场,便听荀笑恍然地“啊”了一声,眨了眨眼睛:“……我觉得,他是一个很轴的理想主义者吧。接受不了生活的无望,也无法想象西西弗斯是快乐的,所以结局的死亡也是必然的,但是,也没有像很多人说的那么悲剧。”
导演额头的褶皱逐渐松弛:“为什么?”
荀笑正好几年前看过这本书,刚才问得突然,半晌才想起这位重要配角的名字。他微微一偏头,口吻平淡道:“因为整个故事里,他是唯一以自己的方式选择了死亡的角色。”
“比起其他人,他最后保留了一点尊严跟自由。”话音刚落,荀笑骤然噤声,反应过来自己没必要接话。
之后再问,他一律摇头表示不清楚,不太懂。
导演四十多岁,在圈子里资历有余,面孔已经和缓不少。
什么剧组都有关系户,外形的确合适,也不是剧本台词都得标注拼音的那种人。至于演技,反正戏份不多,到时候再调教也来得及。他点点头:“个人有个人的理解,你的想法也是一个方向。”
卫新霁对这类文绉绉的东西不感兴趣,在旁边听着却心里异样地泛痒,愈演愈烈。
荀笑侧脸线条比正面看立体,眼窝较常人略深,显出几分令人怜惜的乖顺气质,偏偏又摆出一副戒备的神态。
以前上学的时候,荀笑总是处于受惊的状态,悄无声息就抽抽噎噎的。有回忘了是什么缘由,他还跟卫新霁解释,自己是泪腺发达,控制不了眼泪。现在发现,他声音分明清澈干净,却像从水里伸出一把弯钩把人牢牢勾住。
不自觉地,卫新霁露出了看似温善的笑容。
到了用餐时间,荀笑一提自己有事要先行离开,卫新霁就柔声细语:“那我陪你去。”
这个“陪”昭示着,不管自己去哪儿,卫新霁今天恐怕都不会放过他。
荀笑不说话了。
他几乎无言地吃完了味同嚼蜡的一餐。
餐厅外是一片浓云跟郁郁葱葱的绿树,捎带着昨夜雨水的shi气。其他人去了山道飙车,席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卫新霁仿佛看不见他心情不虞,从前菜便开始跟他介绍,主菜上的惠灵顿牛排,甚至切好了才推到他面前。外人来看,完全是情到浓处不能自抑。
荀笑拢共没吃几口,酒倒是带着愠怒地喝了半杯,低头断断续续地应声。期间抽空回了几条信息,心情更加郁沉,擎等着卫新霁腻味耍弄放他回家。
似乎是酒劲有点大,还没吃完荀笑脑袋就晕乎乎地阵痛,他起初只是以为自己平常不沾酒,这会儿碰上了高度数,但慢慢地,他连对面人说话也听不真切,一双弯眉不自觉拧起。
“怎么了?”卫新霁倾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荀笑迷蒙地没搭话,卫新霁便顺势把人捞了起来,朝侍应生递了个眼神,扶着人就进了跟餐厅一衣带水的度假山庄。
套房窗帘大开正对着幽绿庭院,寂寥清静,鸟鸣都听不见。
荀笑恍惚间感觉被人放到了床上,刚想撑着失重的手臂起身,卫新霁就单膝跪在床边,俯身咬住了他的鼻尖。
戳痛让荀笑反感地轻喊了一声,卫新霁低头嗓音沙哑地笑了,从眼下一路亲到他微张的濡shi嘴唇。荀笑仰靠在宽敞床头,唇舌在口腔肆意搅动,下颌被卫新霁毫不费力地钳住,几乎要不能呼吸。分开时甚至能看到一道粘连的透明锒丝,极其yIn糜。
“咳、咳......”荀笑剧烈地呛喘,他皮肤敏感,卫新霁自认没多用力,脸颊却已经留下了几道暗红指印,看着十分可怜兮兮。
荀笑眼皮沉重地往下坠,神志不清地摇头,本能地转身想逃开,被卫新霁手臂一伸,拽着脚踝扯回来,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