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巽手脚冰凉,明明洛坎没有看向他,可总有种被对方视线追踪的错觉。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冲岑艮道:“我不舒服,先进去休息了。你们聊。”
岑艮低头看了他一眼,轻蹙眉心,却还是颔首。沈巽往宫门走去,见岑澜秋向后退一步让开,洛坎则杵在那儿,仿佛不曾看见他。沈巽走至他面前,被他高大的身形笼罩,依旧不见避让,只能硬着头皮说:
“坎君,请让一下。”
洛坎似才发觉他,眼底流露出惊讶:“啊,不好意思。”他摇着扇让开路,笑容温文尔雅,不带有任何攻击性,偏生沈巽知晓他秉性,不但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愈发紧张。
就在二人擦肩而过之时,一个冰凉的物体状似无意般轻触了沈巽的手背,沈巽一惊,正欲向下偷瞥,去寻是什么物件,洛坎冷冽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不知在cao过你的人中,这位艮君又能在你心中占几分地?”
沈巽大惊,还在他已背过身去,无人能看见他苍白的面容,不然必定露馅。他也不敢再去看岑艮脸色,去关心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异样。他跟在嬷嬷身后,浑浑噩噩地回了屋内,又迅速落了锁,背靠着房门,缓缓坐下。
他脑中乱哄哄的,想要思考和整理眼前发生的事,但最后都被洛坎最后那句问话取代。
他沈巽天不怕地不怕,反正也是残命一条,随意折腾,可洛坎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自己不但骗了他还偷了水晶石,若是落到他手里,就不单单是死这么简单的了。
沈巽捂着头,猛然感到腹中涌上一股乱流,竟是痼疾积压已久,生生令他疼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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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沈巽的眼前,却出现了洛坎的脸。起先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闭上复又睁开后,才发现,这一切并非幻觉。
洛坎坐在床头,而他身后,赫然立着一身玄色礼服的岑艮。沈巽半阖着眼,心道他们二人怎会一同出现在此,莫非洛坎将自己和他的事告诉了岑艮?
接着,洛坎站了起来,自袖中拿出一枚小巧药瓶,就又欲伸手去扶沈巽,喂他服药。
岑艮伸出手,拦住他,两道狭长的眸子微眯着,目光似剑,扫了过去:“多谢坎君好意,但这事就由我来吧。”
洛坎笑了笑,也不与他争执,顺从地将药丸和药瓶交予他手中:“此药一日三顿,一次一粒,想我刚才那般。”他开扇慢揺,脑后发带被风微微带起,风流俊逸地笑着,又冲着岑艮一颔首,随即转向沈巽,目光变得意味深长:“既然沈公子已醒,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沈巽对上他视线,如同遭烫了一下,不自然地别开头。岑艮将二人动作尽收眼底,脸色Yin沉欲滴,而后往前一迈,不着痕迹地隔开二人:
“好,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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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坎走远后,岑艮脸色彻底拉了下来,大掌按在桌上,骤然一挥,银壶瓷盏哗啦啦滚下,碎了一地,继而阔步行至沈巽面前,两手撑在床头,Yin沉地看着他。
沈巽闭上眼,咽了咽唾沫,不容他说话,岑艮便吻了下来。以近乎称得上撕咬的力度,去蹂躏他红唇。沈巽身体尚未恢复,呼吸本就不顺,此刻又遭他大肆掠夺,险些窒息。
“说说吧。”岑艮松开他,咬牙切齿道:“你还有多少姘头是我不知道的。”
沈巽头有些晕眩,索性闭上眼:“没了……如你所见。”
岑艮眼底布满血丝,像是隐忍到了极点,濒临爆发:“好,很好。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他刚刚竟想找我要你!”
“……不要将我给他。”沈巽胸膛剧烈起伏:“求你……”
岑艮冷笑几声,用指头扫过他腮边:“我当然不会把你给他。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与别的人有染,我便将他剁了喂狗。你此番回去,我必然将你锁起来,关在我宫里,要你再勾引不得别人。”
沈巽悲戚一笑:“随便罢。”复又睁开眼,空洞地看着他:“你只要把东西交给江巽澜,你要干什么,都行。”
孰料岑艮听到“江巽澜”三字,竟似遭触怒了逆鳞,眼底升腾起雄雄怒火:“江巽澜,很好,江巽澜。”他反复咀嚼着这名字,像是恨极,要将其咬碎,吞进肚中:“说吧,你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沈巽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怒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岑艮一字一句道:“你就是个被人骑烂的婊子。江巽澜为什么这么信任你,不就是看上你这副皮相了吗?”
“啪”地一声脆响,回荡在空气里,等二人再回神时,岑艮脸上已烙印上一个红掌印。沈巽怒瞪着他,眼底噙着屈辱的水光:
“你说我是婊子也好,怎么骂我也好,告诉你,别牵扯上江巽澜!”
岑艮头偏到一边,头微垂着,脸上布了层Yin翳,静默地听完对方怒吼,又转回头,以俯视的姿态看着他。他什么话都不说,可眼底风暴难以不令人胆寒,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沈巽知道,这下,箭已离弦,谁都阻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