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薛将离只身一人来寻了沈巽。
沈巽坐在桌前,不冷不淡地向他递去一眼,随即转过头,并不愿与他多作交流。
薛将离倒也不曾动怒,信手挥退了身后侍从,坐到了他的对桌位置,又为自己斟了杯茶:
“沈公子可知我为何要来寻你?”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沈巽见他面朝着自己,遂再次扭过身体:“不过硬是要我说的话,定是没什么好事吧!”
“是不是好事,还需沈公子自行斟酌。”
薛将离说:“我也不同你多绕圈子,乾媂,来寻你了。准确来说,是带着他的天境军和岑艮麾下士兵攻至我雷谷边境,指名道姓要你回去。”
沈巽握住瓷盏的手一抖。
“乾媂……”他艰涩地重复一遍:“寻我?”
“若非如此,按你的罪责,是该斩立决的。”薛将离眸中寒意深锁:“你还真以为是君上要强留你一命,所以我与大长老便打算就这样放过你?”
沈巽自动略过他的冷言冷语,将他方才的话又在那种过了几遍,确认无误是那个把他当作自己死侍的乾媂来寻自己了,不禁苦笑:“不就是一个替身吗?为何又要缠着我?”
薛将离抿了两口茶,自袖中取出用布裹好的短刀,当啷一声拍于桌上——“你的刀。”
沈巽没有立刻去拿,反倒是脊背绷直地坐着,像是在沉思什么,半晌过后才道:
“薛二长老,你可想过,我既是你的敌人,又为何要配合你,乖乖跟着你回到乾媂手中?于公于私,我都该逃出这里,让你交不出我,制造两地混乱才好。”
“你大可一试。”
薛将离眯起眼睛,目光敏锐:“沈巽,你要知道,雷谷落败,乾媂首先要解决的可不是我与薛尹棋,而是震君。至于我和大长老,以乾媂的秉性,那自当是奉为座上宾。或者说,你想让震君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他说的对,乾媂和薛震梁子结得深,根本不可能不报复薛震。而以薛震的性子,也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沈巽欲意喝水掩盖纷乱心绪,却没能控制住手指轻颤:“上阳州内,雷谷兵力最强。”
“这次是千岳宫与天境联手。况且雷谷灾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巽终于看向薛将离,薄唇吐出二字:“卑鄙。”
薛将离拱手:“多谢沈公子相助。”
沈巽闭上眼,揉了揉眉心:“你们要如何把我送过去,薛震知道吗?”
“上午接到密报,我与薛尹棋和震君吵了一架,君上想要留下你,我们不同意,最后我和薛尹棋假意答应,但要他这些时日呆在闻雷阁中修习君策。”薛将离说:“介时我与薛尹棋会将你送出关,与乾媂军队交接。”
“若是乾媂接到我后出尔反尔呢?”
“所以,无论如何,也请沈公子拖住天君。”薛将离莞尔:“不然的话,您想要的雷晶石,我们可能也会……”
沈巽面色彻底垮下:“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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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取雷晶石失败,雷谷自是留不得。沈巽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现在并不想去天境,此地也是自己目前最好的去处。
其一,乾媂与他熟识,借着那白月光的东风,也方便重拿天晶石,只要自己不再次交付便好。
其二,通讯石和水晶石在他离开天境宫时落在了附近的树林里,他必须去取。
其三,这一条是他务必离开雷谷的原因,而究其根源,正是近些日子以来,一直挂在他心上的那个名字——薛震。
沈巽清晰地知道,自己与薛震在感情上的深陷绝非好事。相反,这一点,无论对于雷谷而言,抑或对于风之域,甚至是他们本人,都不是一件有益的事。
雷谷与风之域的对立不说,就算他们其中一方愿意抛弃自己所承担的一切跟随另一方离开,那么沈巽的病呢?
所以离开与忘记,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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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沈巽坐上马车出了城。同行的仅有拾壹和雷谷亲兵若干,算不得声势浩大。
他的全身上下以及马车之中皆无硬物,手脚亦被绳索缚住。此外,薛将离特意命人为他换上了宫中秘制的丝织嫁衣,且除去了亵裤。这纱薄如蝉翼,在避光时看不清,但若一见光,底下的一片春色便会尽收旁人眼底。
沈巽自觉还没有暴露的癖好,就是想逃,也犯不着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又暗骂薛将离老狐狸,竟想出这么个Yin招治自己。
马车摇摇晃晃行了不知多少时辰,沈巽昏昏欲睡,就在这时,车轮停了下来。
门外隐约响起人声交谈,车板隔音好,听不清具体细节,当然也有可能是那群人的声音太过绵软无力,喉咙里发出的嗓音糊作一团,故难以分辨。
沈巽睡意消退,聚Jing会神地隔墙听了一阵,但并不能听出个所以然来,又想将脑袋伸出窗外开,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