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过半,当主宅的茶歇小聚大多散去,在远离众人的玻璃温室里,凯恩在演奏着他的提琴,复习他为今晚准备的曲子。
注意到有另一人到访,他停了弓,放下乐器。来者是罗温公子,凯恩对此并不意外。
“看来你收到我的字条了。”
“下午好,达令医生。”罗温·方斯开玩笑说。海军蓝色的衣摆随他的步子轻飘飘拖过地面。
凯恩不高兴地皱起眉,“你知道我不是医生。”
“但你是我的医生,不是吗?还特意写条子叫我来复查。”
“那是因为你是我家的客人。如果你在别的地方发作,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凯恩无法解释自己过于严厉的态度。这小家伙明明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却每每令他心情焦躁起来。
“不必闲聊,说正事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就在这里?”罗温瞪大眼睛,双手不自觉捂住胸前领带。
“别担心。这地方没人来。”凯恩用手指点了点长椅靠背,“请坐下。领子解开。”
罗温遵照他的吩咐落座在长椅上,犹豫着打散领结,解开几个钮扣,把衬衫领子翻下去,用手拨开半长的红发,露出贴着绷带的后颈。
凯恩为他拆下绷带,俯身靠近查看,曾受伤的香腺处现在只有一道淡红的疤痕。
“很好。”他自言自语似的说,“完全愈合了。不需要进一步处理。”
“是吗。”罗温低声说,但不知为什么,听上去不是应有的庆幸。
凯恩从衣袋里拿出药膏,用拇指沾了一些,抹过Omega男孩的伤处,替他遮住容易惹麻烦的香味。敏感的肌肤在他指腹下轻颤了一瞬。
“穿好吧。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了。”他收起药品,也收回视线,不去看那孩子摆弄衣物的姿态。
罗温竖起衣领,挽起领带慢慢打结,“你刚刚是在练琴吗?”
“让你听见了,很惭愧。”凯恩说着不带感情的客气话。
“没什么可惭愧的,你是个好琴手。”有暗花的黑色沙亭领带被男孩的手指挽成完美的钻石结。
“谢谢……但我认为还是手术刀更称我的手。”
“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医生,只是看不出你还有艺术的一面。”罗温偏过头悄悄看他一眼。
“我不需要其他人看出什么——我这人不爱出风头;是生父要求我参加今天的表演,我不能拒绝。通常我不会邀请他人听我献丑。”
“你是爸爸的好孩子,对吧?”罗温不带恶意地笑着说。
凯恩又感到那一阵仿佛被戏弄的焦躁,恼火地转过脸来,“我对生养我的人抱有极大尊敬,这不应当吗?”
“自然应当。”
罗温在他眼前笑得更舒展了,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
……在Alpha面前露出这种讨人宠爱的表情,可是很危险的啊。
“总之,你情况安好我就放心了。请回吧,公子。”
罗温从长椅上起来,拍平外衣的褶皱,却没有径直走开,而是转向神情严峻的Alpha医生。
“上次的事,还没正式谢你。”他说着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双手递上去:“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该不会是巧克力糖吧?我不吃那种坏牙齿的东西。”凯恩这样说着,还是接过了礼物。
“不是。”
罗温低头向他道声日安,提起衣摆轻快地走出去了。
奇怪的孩子。凯恩这样想着,拆开包裹礼物的缎带……藏在丝绒盒子里的是一套镶海蓝宝石的银纽钉。那孩子不可能预料到突发的热chao,更不可能提前为医生准备谢礼,那么这是……他自用的首饰吧?
是十八岁的Omega男孩贴身戴过的东西……
凯恩端起那饰物,低头嗅了嗅……果然带着和那男孩一样的淡淡糖果香。
弗莱迪这一天没有睡好。他的床借给郡主睡了半夜,因而沾了Omega的香味。那异域风味的酸甜持续滋扰他,害他整天睡不安稳。
才刚有点睡意,外面他舅父又来敲门。弗莱迪把自己蒙在被里不应声。
“怎么还在睡!”潘斯沃思爵爷闯进来掀起被子,“表演就快开始了!快下去招待客人,别让你贝瑞尔舅舅失望。”
弗莱迪痛苦地翻个身,把头埋进枕头下面。
“别耍赖,快起来。”舅父催促他,“另外,我有东西给你。”
“是什么?”弗莱迪打着呵欠勉强抬头,看到爵爷手上拿着一件细长的Jing致礼盒。
“这个,你拿去送给露西安公子。”
弗莱迪接过来掀开盒盖,着实吓了一跳:里面是一对nai油色的麂皮袜带,两枚镂花玫瑰金搭扣上各镶着一粒看来价格不菲的红宝石。看这华丽样式,无疑是富贵人家Omega用来诱惑丈夫的房中私物。
弗莱迪惊得差点松手,但想到这些宝石的价值,他稳稳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