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王子的禁闭花园
清晨,一缕阳光从窗台照进米白色的房间,在床边的光洁的地砖上投下一片亮白的光影,窗台轮廓的倒影轻轻地挨着掀起的被角。落地窗前摆了一个画架,画架前坐着一个皮肤苍白的男人,T恤随着微风在清瘦无比的身躯上晃荡,握着铅笔的手白的几乎透明,不过他淡色的唇正微微弯起,为了纸上那个还未勾勒完成但依稀可见Jing致眉眼的少年。
白色的木门打开了,走进一个神色凌冽,气质矜贵的男人,他那身全黑的西装只有衬衣的领口处有点香槟色的点缀,衬得下颌骨愈发流畅锋利,他的嘴唇紧抿,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应该是从什么正式的场合赶过来的。但是这样一个人,在扫视了整个房间看到窗边的那抹身影时,目光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然后皮鞋便在刺穿上发出一阵清越的声响,床边的男人五官俊美的像一座雕像,头也不回。
男人面带微笑地走近他,在他旁边的一把空椅上坐下,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下巴枕在上面,面部坚毅的线条在此刻柔软非常,敛尽锋芒,在这个还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的男人面前开心地像个孩子,他问他,“这么喜欢画画。”
“你猜?”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冷淡,在他开口说话之后,第一时间便回复了他,语调温和,只是眼睛依旧盯着纸上的那个只有五官轮廓的少年。
“唔……每次来看你,你都在画画。而且还画得很好,很像。”
“这样啊,那你还问。”他的回答有点不太礼貌,不过他似乎笃定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会跟他计较,于是有恃无恐。
他瞥了那个矜贵的男人一眼,见他模样愣住了,以为是自己伤了他,心神微动,便多说了几句,“现在是挺喜欢的,画了好多年。不过一开始被逼着画时并不喜欢,甚至很厌恶。”
果然,听到他说了一长句的话,西装男人那双平时神色锋锐的丹凤眼顿时瞪大了,散发着惊喜的光芒。有一种反差的可爱。
他见了很喜欢,于是愿意为他多说一点,“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逼着我画画,那时候是真的讨厌极了,有时候写生要找那种雾蓝色的天光,周末里也得大清早起床出门。一半是累的,一半是逆反心理,后者更多一些。她走了之后……我倒是真的喜欢上了。”
“好了……”男人突然不那么开心了,细微的表情里藏着痛苦,他抓着他细瘦苍白的手腕,有一些不知所措,
窗外盛放着法国梧桐,灿烂的阳光从宽大的叶子的缝隙里被揉碎了然后洒进来,风是松软的,带着被清理后的人工湖的净爽。面容苍白带着病色的男人看着眼前神色不安的人笑了,他的笑容和这舒朗又温柔的清晨柔和在了一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面前的男人陷入一种绝望,“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忘记了什么人?”
为什么小时候的事情我还记得那么清楚,还记得三年前母亲的去世,还记得少年时因为贪玩手心被打出血却被呵斥不能哭的痛意,还记得生活中处处的小细节,自己的爱好跟习惯,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一块空缺,什么人什么事被整个清除了出去,而自己下意识做出来的陌生动作又在处处提醒着自己一点。
他画上的少年在他十六岁时闯进了自己的花园,往后便没了联系……
“你认识他吗?”他笑着问。
男人神色微暗,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是个没用的小屁孩吧。”
病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冒犯,倒是无限向往地说,“是嘛?别对孩子要求这么高,他很可爱的,不过也是个小坏蛋!”
男人的身躯一震。
02
小坏蛋做过什么样的坏事呢,那一年小坏蛋十一岁,遇见且闯进了王子的花园。他跟着父亲来到容家的庄园,大人们谈大人们才能听的利益往来,小孩子则被穿着统一又处处小心顶没意思的女佣带去庄园自带的马场,有钱人家的小孩从小就会被送去培养一些高雅的兴趣爱好,譬如骑马,小坏蛋也不例外,小坏蛋骑术了得,被很多来过家里的Jing英人士们夸赞过天赋异禀,血统纯正,小坏蛋每次都在心里不屑,感觉他们夸人像是在夸马,然后冷冷地走过,被训不懂礼貌也当耳旁风。
所以他并不喜欢骑马,于是使了一点小伎俩甩开了女佣。
那日的天空澄澈如洗,太阳也温和,他七绕八绕终归是让自己迷了路,在找回去时走入了一个花园。
他看到一片蔷薇花丛中有一个少年,穿着白衬衣,高出自己许多,那种成熟高贵的气质一看就和自己不是同龄人,他正坐在画架前手上拿着笔。
从小坏蛋的角度可以看见素面纸上一面马赛克玻璃窗前摇曳的蔷薇花枝,正在轻扣着。周围的空气安静极了,他轻微的脚步声很快便被察觉。
白衬衣的男孩在看到他时目光中满是惊讶,惊讶地让小坏蛋发窘,觉得自己不善地闯入了他人的地盘。
而小坏蛋却盯着那美丽的脸看痴了,婴儿肥未消的脸上透着傻气。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笑起来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