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的,从此再翻不得身,却是伸了脸面到人家跟前给人打,当着人前落了这般大的笑话,也只得替她找补转圜。
“她心气儿高,昨日又受了些委屈,听信旁人的撺掇,这才对你有些成见。阿宓,你向来是大度的孩子,别与她一般见识。”
萧氏这话也明显站不住脚,她如今嫁去徐家,谁会去撺掇她呢?倒是一进门便借着茶叶的事,将刘镇贬入尘埃里,又将臧宓曾遭人欺辱之事抖露出来。
女子受到□□,许多好事者却并不去指责加害之人,却每每非议受害之人,鄙弃其曾经的遭遇,甚而抨击被害之人如何不以死明志。人言可畏至此,李沅娘的心思也昭然若揭。
只是她如今仍能安然躲避在李家与徐家的荫庇之下,而当初买通赖大去引.诱臧钧入彀,也并不能就此定她的罪。她使的那些龌龊的小手段,虽见不得光,却不能给她致命的雷霆一击。
但来日方长,臧宓也并不着急。若李沅娘能从此安分,她虽厌憎她,但也可稍安勿躁,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以直报怨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臧宓从不主动惹事,但往后也不怕她再找事。
萧氏只觉丢人现眼,匆匆拉着李沅娘走了。屋中顿时许多人议论纷纷起来。
“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的脸,当初害了人还敢堂而皇之跑上门来羞辱你!”
“我瞧着她当真十分恨刘镇当初捉她下狱,听说在里头被几个地痞糟蹋了?”
“活该!瞧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狗眼看人低!不过是妾生子,瞧着娘家并不重视,这往后在夫家的日子必定也难了。萧夫人只怕回去就要给她立规矩…”
臧宓听旁人议论,见许多人竟议论起刘镇当初故意让几个地痞糟践李沅娘之事,不由蹙起眉头来,反驳道:“刘镇性子虽峭急,却断断做不出那种事。我只听说是关在隔壁而已,往后再莫议论这样的话了。”
只是臧宓虽澄清此事,但外头的流言却有越传越烈之势,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当真有其事。
晚上臧宓与刘镇提起,却见刘镇冷嗤一声:“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买通了婚宴上两个牙婆,在下人中间传你的谣言,不知说得多难听!若非我发现得早,今日被人非议的人就不是她,而是你!”
天气稍有些热,臧宓见他提起这事,仍有些动怒,摇着扇子给他扇风降火,劝解他道:“她在我看来,不过如阴沟里的老鼠,是个惯爱使些阴郁诡谲手段的小人。你如今身份与从前大不同,怎可为她这样的女子平白自毁名声?传出去旁人难免会非议你做事不择手段,太过刻薄寡恩。”
刘镇却笑道:“阿宓,我本就不是读圣贤书,恪守教条成规的迂腐君子。她行奸狡龌龊之事,我只会比她魔高一丈,手段更狠戾毒辣。待君子有君子之道,待小人以小人之心。想在我面前搞鬼,那真是打错了算盘。”
臧宓听他振振有词,细思却也有道理。人间正道是沧桑,修桥铺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如周珩、李承勉之流,又比许多饱学的鸿儒和良吏高明到哪里去呢?当真论起来,只怕学问远不如人,却因着有个好出身,做下多少恶劣之事,律法在这些人面前却是形同虚设。
而要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来,岂能自束手脚,与这些人讲道义呢?
臧宓望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抚着他眉眼道:“只是因着我的事,让你的声名受到牵累,我心中不忍。李家的獠牙又尖又深,我又担心他有朝一日,不再蛰伏忍耐,逮着机会便要反噬…”
刘镇并不以为意,将她抱坐在膝头,把玩着她的手指,抚平她眉心:“我自来声名狼藉,只知狭路相逢勇者胜。战场上将士为迎敌,每每枕戈待旦。我对李承勉的防范之心也如此,从无懈怠。只怕他藏头缩尾,不敢冲着我龇牙呢!”
臧宓听他说得轻松,心中却并不以为刘镇应敌之时当真就那般轻松。想他当日在战场上,必然也身先士卒,屡屡涉险,心中又怜悯心疼他。心中千言,却尽都化为绕指柔,只揽着他的肩,仰起头来,主动吻上他的唇。
“阿宓,从前你看上我哪一点?那时我家徒四壁,记得你到我家中吃的第一顿饭,还是就着一点炒咸菜。我当时绝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再见你的时候,而你能不嫌弃我,在那样的条件下委身于我。”
刘镇细思当日情状,只觉如在梦中。就连村中许多女子也诸多挑剔,看不上他。臧宓在他眼中,教养良好,又有学识,甚至连厨艺和女红都远胜于人,那般美貌如天人的女子,只因为他回家时晚了,就放下矜持,扑进他怀中来。
他当时心里又惊讶,又美得直冒泡,只觉仍在梦中一般,不愿醒来。
“那时心里纷乱凄零,只想找个男人…做那件事…忘却那些肮脏龌龊,抚平心里的伤痛。”臧宓倚在他怀中,想起往事,却有些难以启齿,“我原以为你很快便会厌倦了我,而我也能重新站起来,能鼓起勇气再面对这人世间。”
刘镇未听到想听的答案,不由蹙起眉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