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1日
仇士良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殿外,只见天色已亮,长安城仍然如同一锅沸水,动荡不已。
忽然一队人马从天策府中驰出,那些身经百战,赫赫有名,却无兵权的将领顶盔贯甲,挟刀带矢,人如虎,马如龙,沿着棋盘般的大街狂飙突进。
每至一坊,便有一骑驶进坊中,沿途遇到贼人,当场斩杀。一直奔到十字街心,方才勒住坐骑。
同样,在坊外大街交错的十字街口,也有一骑停下,横刀立马,当街四顾。
从城东到城西,不到两刻钟,城中一百零八坊,连同坊外的大街,各有一名天策府的甲骑驻守。各坊坊门大开,诸将彼此相望,区区二百余骑,如同一张大网,将整个长安城牢牢控制住。
天策府将领长刀烈马,盔甲鲜明,往街心一立,那些贼寇顿时慌了手脚,刚才还火头四起的各坊立刻安静下来,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片刻后,有贼人见坊中只有一骑,终于壮起胆子,在背巷暗暗纠集起人马,然后发了声喊,齐齐从街中冲出,舞刀弄棒地杀上来。
这些贼人平常好勇斗狠,惯会欺压良善,里面甚至有些是官军假扮,不是没见过血的菜鸟,可这会儿撞上天策府诸将,才真正见识了什么是正规军,什么叫天策上将。只一个照面,就跟割韭菜一样,被砍倒一大片。
他们的刀棒连破甲都不能,江湖上用的飞刀、暗器,更是不济,即使打中,也轻易被盔甲弹开。等人家举刀反杀,别说什么铁拳、狂腿、横练功夫,连几位好汉身上遍体镂刺的毗沙门天王像都抵挡不住,长刀所至,血rou横飞,人命就如同草芥一样,转眼丢了一地。
剩下的贼人心胆俱碎,跟炸窝的老鼠般,拼了命地四下逃蹿。
诸将收起长刀,挂在鞍侧,然后从容摘下雕弓,搭上羽箭,一箭一个,毫不留情地猎取生命。
等他们放下雕弓,坊中寂无声息,只剩下以十字街为中心的满地尸骸,四面长街空荡荡的,无人再敢冒头。
仇士良张开嘴巴,下巴几乎掉到脚面。
长安城四处起火,他坐拥数千神策军,都觉得棘手,结果天策府只用了二百余骑,便瞬间平定了局势。
就如同一桶冷水倒进沸锅,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打劫抢掠,一眨眼就安静得跟空城一样。
再看看宫门方向,五座宫门,各有一骑驻守,这要是调头杀进来……
虽然蛋早就切了,但仇士良还是感到一阵由衷的蛋疼。
难怪王爷放着宫里不管,却要亲自登门拜访卫公。天策府这帮猛人,真是惹不起啊。
仇士良赶紧回想,自己昨天的态度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
在卫公面前是不是有点儿不够谦卑?
姿态是不是放得高了些?
哎妈!这事儿闹的!
一股尿意直冲天灵盖,仇士良忍不住跺了跺脚。
徐君房凭栏而立,赞叹道:“皇图天策,果然不凡。听说天策府诸将日子过得颇为拮据,没想到锋芒一试,仍剽锐如斯。”
仇士良心头微动,连忙叫来郄志荣,叮嘱道:“昨天许给天策府的财物,一律加倍!另外再筹笔款子,赶紧给天策府的将军们发些赏金,就当是此番平乱的辛苦费。你跟卫公说,我这人是个真性情,脸上藏不住事。我们仇家那也是武将出身,当年也受过卫公教导,正经的一家人!论起来我还得叫卫公一声老叔呢!亲戚间不走动,都生疏了。改天我带上亢宗,去给老叔请安。”
郄志荣一一记下,然后道:“干爹,款子从哪儿来?”
仇士良皱眉道:“这话怎么说的?”
郄志荣提醒道:“要是从大盈、琼林两库走……”
仇士良明白过来,大盈库和琼林库是宫中府藏,各地的贡物都是送到两库。问题是这两库都在王爷手里头管着,要是从库里走,说不得人情都归了王爷,自己一番心意,连毛都捞不到。
仇士良眼珠一转,“那些个胡商不是一直在巴结吗?找他们挤笔钱出来!反正天策府诸将平乱,也是保全了他们的生意。这钱他们出得不亏!”
郄志荣会意应下,刚要告退,仇士良又叫住他,“丹凤门外面那个,是苏定方苏将军吧?去,把我那匹御赐的大宛良驹给他送去。可怜见的,苏将军身材如此魁伟,寻常战马让他一骑,跟夹条狗似的……”
辰时,一队车马从曲江苑驶出,数百名宫人、太监摆开仪仗,前呼后拥,络绎北行。中间一辆凤辇由六匹驭马拉着,车厢金碧辉煌,宛如宫室,尽显皇室的尊贵与奢侈。
太皇太后郭氏神情凄苦,脸上犹带泪痕。她挽住一只白美的柔荑,泪眼婆娑地说道:“好孩子,这回多亏了你。”
白霓裳甜甜一笑,扭头翻了个白眼。
杨玉环这该死的!把自己扔到太真观,贴身保护太皇太后,她好去跟程郎厮混!
白霓裳心里一股股酸水直往上冒。太过分了!她是太皇太后收养的义女,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