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祖国更加强大和谐!好啦,我的话就讲到这
里,希望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说完这些话后,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台下的宾客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举办这个宴会的寿星佬孙德富已经时日无多,这可能会是他最后一次庆祝自己的
生日了,谁也不愿意此时扫了这个垂死老人的兴致,更何况他短短三分钟的发言,
几乎涉及到了各个方面,显得气度胸怀宽阔,可谓是尽善尽美,堪与职业政客的
演讲媲美。
悠扬悦耳的舞曲声在大厅中被奏响,灯光也被重新点亮,但变得柔和而唯美,
不那幺刺眼了,宾客们陆续分成了一对对,开始在大厅里跳起舞来,舞会正式开
始了。
孙德富坐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心满意足的望着台下跳舞的人群呵呵直笑。
冠盖云集,高朋满座,这场舞会不是他高兴的原因,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
客,眼看他楼塌了,眼前的一切皆为虚妄,就像父亲曾经憧憬的民主新中国,就
像那场触及灵魂的「大革命」,就像他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军旅生涯,每一个由
权力所编织的谎言,都会有破灭的那一刻,每一个被权力所蒙蔽的人,唯一能做
的事就是祈祷这一刻晚些到来,好继续自己无谓的幻象。
二十四年前的今天,在他三十六岁生日当天举办的婚礼上,他的母亲林小婉
也沉浸在一个幻象之中,这个幻象的名字叫做「白头偕老,含饴弄孙」,「白头
偕老」指的是他能与新婚妻子白头偕老,「含饴弄孙」指的是他的新婚妻子能为
老孙家生儿育女,他的母亲能在有生之年抱到孙子或孙女,安享晚年之乐。
平心而论,母亲的幻象本不该是幻象。1982年底,他带着深深的悔恨离开农
场,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尚不到六十的母亲已是满头白发,病患缠身,他羞愧,
羞愧自己与母亲一别就是六年,六年间没有回家过一次年,没有给母亲写过一封
信,六年间他把一切的时间和精力用在了瞿卫红的身上,却忽视了世界上最爱自
己的女人。
他想要弥补过去自己所犯的错误,他背着母亲四处看病问药,他悉心伺候母
亲的饮食起居,他顺从母亲的一切愿望,甚至包括自己的婚姻大事,母亲托人给
他说媒,希望已经年近四十的他能早些娶妻生子,希望能早些抱上孙子孙女,希
望看着他过上一个幸福安康的平常日子,所以他结婚了,娶了一个奶子不大,脸
蛋和身材都一般的门当户对的城里姑娘。
结婚的第二年,他的妻子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他给女儿起名孙红霞。母亲
高兴坏了,整天抱着女儿,连精神头都比从前好了许多,妻子时常向他抱怨,说
他的母亲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了她的女儿,他每次都笑着劝妻子,对妻子说他的母
亲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为了这个家已经牺牲太多了,要妻子多体谅母亲的不易之
处,凡事让着母亲些。
那一年的春天,他的母亲在睡梦中逝世了,在灵堂里哭了三天三夜后,他与
妻子女儿不辞而别,独自一人坐上了去往帝都的绿皮火车,带着一封父亲死前留
下的遗书,敲开了父亲生前一位老战友的家门。
自数日前走了一趟鬼门关又被丁超拉回人间后,他时常怀念从农场回城后的
那段平淡日子,可是当年他抛家舍业的跑到帝都参军,恰恰是他想要从那段无爱
无痛的「橡皮婚姻」与无趣无梦的平淡生活中逃走。
也许是命中无缘,也许是性格使然,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从八
岁起被父母带回大陆开始,同学嘲笑他,同事鄙夷他,父亲含冤而死,母亲公开
受辱,未婚妻弃他而去,心爱的女人难产而死,他憎恨这一切,他憎恨自己八岁
时曾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恨不得杀了八岁的自己。
他想要出人头地,他想要逃离这一切,他想要得到荣誉,得到父亲曾经的荣
誉,总统主席亲自接见,人民群众夹道欢呼,同袍家人引以为傲,就像英雄将军
孙殿臣一样,永远被历史所铭记。
奉母命成婚,又奉母命生女,是他对母亲的爱与报恩,母亲生命中的最后三
年是幸福的,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幻象——「白头偕老,含饴弄孙」,她的嘴
里有笑容,她的眼里有幻象,平静地安然地与父亲在地下相聚了。
母亲逝世后,这个幻象不可避免的破灭了,他的妻子毫无姿色,他的生活索
然无趣,他忍耐在其中的原因不过有二,一是满足母亲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