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滚了十几圈,站起来抖抖草屑土渣,给凌朗它看新摘的朱果。
它很得意,因此姿态神气洋洋,明显是在炫耀,眼睛也亮得出奇,似是期待又像是讨好,因太过傻气而让人生不出防备心。
凌朗不想收下果子,但心里挥之不去蠢狼身上沾了灰的伤口,终究没再说“滚”字。
他走的时候没有多想,一停下就茫然了起来。
天大地大,竟不知该去哪里。。
看凌朗一直不肯接朱果,阿金终于开始动它那很少开动的脑袋瓜,暗想可能是老婆嫌弃我的口水。
它老婆爱干净,常给它洗毛刷牙,平时吃什么都爱先洗,或许洗干净就肯吃了。
凌朗看着它远去,低头慢吞吞地往前走,心里乱得很。
像是心里那口气泄掉了,他干什么都提不起Jing神,甚至不想再发脾气,只觉得身心俱疲,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他不知道自己去的是哪个方向,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他不知道狼妈跟大哥去了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样四处游荡能不能找回它们。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人,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跟人正常交流的能力。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过,以至于现在脑子一团浆糊。
唤回他空白思绪的是焦香rou味,小银不知何时去捉了猎物且已烤熟,凌朗这才后知后觉感到饥饿,口中也暗生津ye。
这辈子他特别容易饿,仿佛过人的力气都是拿食量换来的,常常刚吃过不久就又腹中空空,比那两只狼还能吃。
但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漠然地继续往前走。
小银用蛇皮裹着熟rou,时不时跑到前面把rou放下,凌朗不吃他就再叼起来小跑一段路。
直到天色暗下来,凌朗仍是半口都没有吃。
不知是不是饿得狠了,他胸口突突猛跳,脑海里也昏昏沉沉,一阵莫名的不安涌上心间,渐汇成恼人的担忧。
阿金还没回来,阿金一直没有回来。
凌朗悄悄觑向小银,银眸的狼兽也若有所感,时不时回头看去,像是很烦躁的样子。
阿金并不是没离开那么久过,但毫无缘由地在外过夜显然很不正常,夜林比白天危险,更何况阿金身上还有伤。
阿金身上还有伤!
凌朗打了个激灵,当机立断往回走,怒喝道:“回去!”
小银跟他心意相通,立即趴伏至凌朗脚边,待他骑上去,就起身往回飞奔而去,顺着气味找寻阿金。
此时此刻,阿金的境况着实不妙。
它原本只是想将朱果洗净,没打算做别的,可偏偏叫它嗅到了成熟期琼枝果的味道。
那果子的种种好处阿金都不在乎,只一条让它挪不动步子——老婆爱吃!
琼枝果的伴生妖兽没几个厉害的,正适合它多摘几颗哄老婆。
它这一摘,把自己摘进了险境之中。
咬断缠住前爪的漆黑藤蔓,阿金重重喘息了一下,因眼前发黑而晃了晃身体,一双琥珀色眼睛黯淡许多,但始终紧盯前方人族。
蓝袍青年神情严肃,心里十分不耐烦。
好运气地碰见受伤妖兽,本以为能趁机结契,没想到这是个没开灵智的,竟丝毫无法交流,打又打不服,想逮回去强喂明心丹都不行。
他已起了杀兽取丹取皮取骨的心思,全因垂涎它的战斗力才忍到现在。
只是晃了下神,银狼就又将他织就的藤笼撕碎,蓝袍青年终于失去耐性,要取这蛮兽性命。
然而神识一扫,远处有一人一兽正狂奔而来。
杀狼装袋赶快离开?
不行,狼鼻子灵得很,更何况它驮着的像是体修,体修大多一根筋,说不定要跟他不死不休,平白耽误他的大事。
蓝袍青年按捺住心中悔意,冷冷瞥了眼遍体鳞伤的银狼,转身离去。
阿金身体虚晃,心想:完了。
要丢大脸!
它已经嗅到老婆的气味,知道老婆正赶过来,就强撑着身体往回走十余步,从残枝底下刨出五六颗灵果。
此狼没有一丝一毫死里逃生的惊悚感,只发愁自己身体虚弱,怕不能完成交配。
凌朗赶到的时候,阿金正试图用爪上绒毛把朱果擦净,奈何血迹太多,只能越擦越脏。
它把朱果裹进叶子里,叼着叶子 走凌朗身边,执着地递出去。
凌朗接住,它又回头去取琼枝果,依旧用绒毛先擦,再用叶子包裹住,送来一颗后扭头想继续。
凌朗拦住它,把琼枝果塞它嘴里。
“你吃。”
阿金干脆地咬住,心想老婆真难哄,怎么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琼枝果在凌朗这里是叫玉果,莹白似玉且甜美,还特别抗饿,旁边常有妖兽守着,是个好东西。
凌朗把这个玉似的好东西喂给阿金,又喂手上那颗朱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