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朗右手垂于身侧,半握不握地蜷着。
直到他把手伸清溪水中反复洗了十几遍,那仿佛黏着在手心指间的诡异触感才终于消失。
小银蹲水边看他水中的倒影,拿爪子去捞人影儿,显得格外天真澄挚。
凌朗反而起了坏心,温柔地呼唤:“乖崽。”
趁小银寻声抬眼,他腿一抬脚一伸,把银狼怼落水中,站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溪水很浅,才堪堪过小银腿弯,银狼起身抖毛,溅了凌朗一身水珠,又扑倒凌朗去胡乱舔舐。
“哎!停!”凌朗推搡它的脑袋:“洗澡去!一身腥味儿也不嫌脏,起开起开,快洗澡去!”
银狼便用爪子扣住他的腰,略微往旁边滚两圈,带他一起落回水中。
银狼仰躺着,脑袋浸水,透过清澈的溪水看它没毛的兄弟。
它兄弟按着它的胸口坐起来,坐它腰腹处暂不打算换位置,正伸手抹净脸上的水痕,顺便把shi漉漉的头发往后捋。
因看得太出神,小银一不小心忘记屏息,咕噜噜咽下几大口溪水。
“唉……蠢!”
凌朗把手伸它嘴巴里,扣住它的牙齿,借此将它的脑袋拉离水面,又揪下水边一株碧莹莹绿植的草叶,细致地为小银清理口腔。
他两位兄弟都很爱干净,口中无异味,但小银经常舔他,为让自己舒服点,凌朗隔三差五就会帮小银“刷牙”。
往常小银不太配合,今日也不知为何,如此不舒服的姿势也不见它挣扎。
凌朗反而心虚,松手从它身上下来。
小银翻身趴水里,张开嘴巴主动让他继续,偶尔凌朗的手指蹭到它的舌头,它就趁机卷住舔弄。
尚未给小银清理干净凌朗,身旁就又卧下另一只银狼。
阿金身上比小银脏许多,隐约有血迹。
凌朗仔细打量它,没发现伤口,先是松口气,而后迷惑:“你——”
他看到岸边的蛇鳞跟草叶,便没有再往后说。
附近有蛇洞,洞中有白蛇,白蛇有毒牙,兄弟几个没杀蛇取皮,饶它一命隔三差五去取蛇毒,抹骨矛上用以捕猎甲兽。
不用猜也知道,白蛇肯定又被折腾了一遍。
见没毛兄弟注意力偏移,小银不高兴地合拢牙齿磨咬凌朗的手掌。
凌朗用另一手拍它:“松开。”
小银听话地松开,他随手往小银嘴里泼水,冲净草汁儿就转去给阿金冲洗皮毛。
小银更不高兴。
可这事似乎也不值得它生气。
它于是不知该做什么,只好警惕地盯着阿金。
阿金懒得搭理它,刷完背部皮毛就翻个身让凌朗给它洗腹部,都洗净了就伸爪子过去,让凌朗把它爪缝也细细清理一遍。
小银看得眼热,挤过去让凌朗也给它洗爪子。
凌朗傻乐,心说小银真是孩子脾气,非得争来的才香,阿金没来时它总是很不安分,阿金一来它就乖了。
他却想岔了,阿金才是在跟小银“争”。
对于阿金来说,当初猎物受伤昏迷,用过它攒的妖珠也喝过它的血,因此猎物血rou理应分给它三成。
幼弟不准它动牙动爪,它整日看猎物在眼前晃悠,馋得厉害。
再看凌朗只对小银亲昵,阿金越发愤懑不满。
久而久之,能用到凌朗的地方它绝不自己来,哪怕凌朗给小银摘个酸果子,它也要凑过去分一颗尝尝,更不用说洗澡刷毛这样的大事。
皮毛被洗得干干净净,阿金满意地站起来抖抖干净,自岸边放着的鳞片下扒出颗妖珠,衔着跑去了山顶温泉。
咽下妖珠,阿金闭眼感受灵力在体内流转。
它明白,这次之后自己也将成熟。
不合时宜地,它想起不久之前看到的景象——猎物一手轻抚小银,另一手握住小银的雄根。
这只猎物向来跟小银关系最好。
也难怪,几年前遇险受困时它曾想宰杀猎物,是小银拼死阻拦它,才留猎物性命到现在。
那次着实凶险,它本就已半月没进过rou食,又在逃窜时顺水飘了许久,冷且饥饿,神志昏沉身体也发热难受。
而猎物被凶兽撕裂的伤口自肩膀斜至腰侧,艳红血ye缓缓干粘在皮rou上,仿佛在引诱它上前撕咬。
早在漂流于水中时它就偷偷舔了好几回,嘴巴里依稀残存着血rou的香味,知道那味道有多美妙。
可小银不许,小银对它露出凶相,低吼着驱赶它,不许它靠近。
跳水之后小银驼猎物到现在,甚至没让猎物沾水,这早已不是对待猎物的态度,阿金心知肚明。
但它不肯认清现实。
它想啃猎物不是一年两年,哪能轻易放弃?
等幼弟昏迷,它就吃掉这只猎物。
它等了很久很久,期间还勉强拖着沉重的身体捉鱼,远远扔到猎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