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谢致逸揉按了一下自己的左腿。
或许他应该让人把那几组唱跳动作拿掉,但是他才二十二岁。
真的废了是一回事,承认自己废了又是另一回事。
他取出房卡开门,进屋就看见阿树跟被人罚站一样局促立在沙发边上。
阿树眨眨眼睛,随即小声说:“小逸哥,你回来了,忙完了吗?”
谢致逸“嗯”了一声,指向里间,用同样小的声音问:“睡了?”
“嗯。”
“那你先回去吧,叫你再过来。”
“诶诶诶。”阿树点头如捣蒜,麻利收拾好东西轻轻掩上门走了。
医生建议人不要在下午睡觉是有道理的。
赵诗献想醒醒不过来,他陷入一片迷乱当中,不停在做各种各样的梦。
谢致逸见他微蹙着眉心,想伸手帮他抚平了,怕惊醒他,又缩回来。
他拿起一旁的平板直接点开了。
赵诗献的电子设备从不设密码,谢致逸曾经问他不怕被别人偷走吗?
赵诗献好像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惊奇:“都被偷走了,一个密码还能拦住别人吗?”
谢致逸想想自己问的不对,又重新问:“不怕别人偷看吗?”
赵诗献噗嗤一笑:“谁会那么关注我啊?还特地来偷看。”
最新的浏览界面是一篇关于古文献的研究论文,后面是一些检索,例如“肝癌病人吃什么好?”“化疗需要注意什么?”“伤口怎么才能不留疤?”等等等。
看到那条“留疤”的搜索,谢致逸心底一软。
他握住赵诗献的手放到唇边,小啄了一口。
那个时候他在罗医生的诊所醒来,听到一个人说:“小孩,你醒了?”
他看过去,时间似乎静止了,老式的摇头风扇在上方转来转去,看看他又看看那个人。
那人的脸一晃而过,等他想起身去看,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按住他肩膀,“躺下躺下。”
医生粗大的双手摸他的头:“嘶,好像没发烧。”
那个人被医生挡住了,只能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垂在白色和蓝色的涤纶校服上。
“小献呐,你给他量量体温。”
“好。”
赵诗献拿着水银体温计走过来,示意谢致逸抬起手臂,他捏着谢致逸的小细胳膊:“别动,夹着。”
“别动哈,等十分钟。”
赵诗献手一松,体温计掉了。
他再试一次,又掉了。
“算了算了,”赵诗献去换了根消毒好的体温计,“啊,张嘴。”
谢致逸一动不动。
赵诗献只好循循善诱,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到谢致逸的嘴边,“啊,张嘴。”
谢致逸又黑又大的眼睛望着他,一眨不眨,嘴巴不自主地打开,赵诗献把手伸进去,另一只手拿着体温计,“对,再张大一点。”
谢致逸看着他,他也看着谢致逸,手指已经摸到小小的牙齿,但这小孩子好像听不懂话一样。
他正想重复一遍,突然指尖传来锐痛,谢致逸牙齿一合,把他的手咬了。
赵诗献猛得睁眼。
看到谢致逸握着他的手,他触电一般地迅速抽回。
谢致逸愣了片刻,虚握的手逐渐攥成拳头:“醒了?做噩梦了吗?”
该怎么回答?
他揉揉鼻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谢致逸站起来往洗浴间走去:“收拾一下吧,晚上公司有聚会。”
赵诗献听了一下忐忑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去公司了,再看今天杨姐那个态度,显然不把他当自己人,但说到底他没有从公司正式离职,现在是按休假状态给他算的。
不去不好,去了又难免听到几句非议。
他穿好衣服坐在那盘算了一会儿,谢致逸已经淋浴好裹着浴巾出来。
头发上的水滴在地上,他看见谢致逸左腿长长的疤,目光上移,又落在他左脸颊那道已经脱痂的细纹。
他心中低叹。
这也是个可怜人。
谢致逸正拿着一条毛巾胡乱揉搓着头发,眼睛看着赵诗献身上的休闲装,实际上却没有聚焦在一点:“我好像……忘记拿换洗的衣服了。”
“……”
“让人给你送过来吧。”赵诗献见他擦了半天头发还是shi淋淋的,终于忍不住夺过毛巾,“坐下,你这样擦什么时候才能擦干?”
谢致逸乖乖坐着,赵诗献又从洗浴间拿来电吹风,最后在谢致逸脸上涂了点有利除疤的遮瑕膏。
谢致逸忍不住闭了闭眼,他的睫毛很长,像沾染鳞粉的蝴蝶翅膀。
赵诗献离他太近了,木质的香味萦绕鼻尖,他最终没有忍住,把人圈在怀里仰头吻住。
圆梦了。他想。
那一年绵绵不断的雨季,他和赵诗献坐在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