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雨了。
在赵诗献刚走进住院部大楼的时候,外面Yin沉已久的天空哗啦啦降下雨来。
他按电梯上了十五楼,左转走到最里间的病房,赵诗献轻轻喊了一声“妈”。
韩琇霞将视线从窗外的雨幕收回,赶紧堆出笑来伸手招揽儿子:“小献,你来了。”
邻床的阿婆笑着说:“小韩,你儿子又来看你啊,真孝顺。”
韩琇霞笑意更浓,赵诗献走进来弯腰跟阿婆打招呼:“阿婆好。”顺手把买的水果和糕点放到床头柜上。
阿婆点头:“诶诶诶,好。”
赵诗献不是那种特别热络自来熟的人,除了面对亲近的人,他跟谁话都不多。
和阿婆打完招呼他还有点不自在,觉得自己说话太干巴巴了,还好没人在意,韩琇霞一双眼睛殷切地望着他,“怎么又带东西来了,不跟你说我什么都不要吗?你妈不爱吃零嘴儿,哎呀,你还买荔枝了,咱家种荔枝的你还买荔枝,真是个傻孩子。”
赵诗献道:“你喜欢吃荔枝呀。而且你经常说的,荔枝全身都是宝。”
邻床阿婆接话:“孩子知道心疼你,你看你多幸福啊。”
韩琇霞犹在抱怨,但语气中透着一股喜悦:“您说这不是乱花钱吗?跟他说过多少遍了,”她转向赵诗献,“你把水果分给阿婆还有那边的阿姨大哥,买太多了妈吃不完。”
赵诗献很顺从地照办,弄完后又进进出出地打水倒茶,韩琇霞嘴上一直没停,“别放那个维生素冲剂了,我不爱喝,清凉油好像用完了……”之类的吧啦吧啦个没完。
赵诗献默默听着,看上去好像是韩琇霞在支使他,但和韩琇霞相依为命24年,赵诗献清楚,他才是这个两口之家的主心骨。
忙完一切后赵诗献搬了一张凳子坐到床边,一边拿出手机查看消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韩琇霞说话。
窗外的世界变成灰色,雨帘淅沥,交织不绝。
韩琇霞端着保温杯喝水,喝一口看一眼赵诗献,小心翼翼地开口:“最近没遇到什么难事吧?”
赵诗献装起手机,笑道:“没有,能有什么事?就是开始忙了,不过都是瞎忙。”
韩琇霞了解自己的儿子,就不再追问,点头道:“那就好,忙归忙,你要照顾好自己,好好休息,别累着了,身体最重要。”
每次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赵诗献都习惯了,以前总觉得这些是客套话,千篇一律的,等到韩琇霞被查出来肝癌,他才觉得,原来这种客套话是多么朴素宝贵的愿望,可惜老天不成全。
赵诗献心里想着,嘴上却道:“那肯定的,我还能亏待了自己吗?我挑食,贪睡,怕累,而且我给小越当助理,他不会让我干什么脏活重活的,不然我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来看你。”
韩琇霞呵呵直笑。
后面赵诗献陪到晚上八九点,医院要清人了才回去。
南城的气候炎热,下过雨后也没有变得多么清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细密的雨丝和乱舞的飞虫在灯下清晰映照。
赵诗献正准备拿出手机打车,黑暗中走过来一个人影,“赵哥,少爷让我来接您回去。”
是于助理。
赵诗献心中一阵无语,谢致逸今天不是赶通告去了吗?看得出他挺忙的,赵诗献一整天都没有收到他的电话信息,本来还在心里庆幸。
于助理看赵诗献面上不悦,立刻无奈苦笑,那意思是让赵诗献别为难他们这些打工人。
赵诗献深吸一口气,“走吧。”
于助理马上应道:“诶诶,对了,赵哥,少爷让您给他打电话。”
赵诗献不停腹诽,一个电话的事情,还非要绕一圈找人传达折腾个没完。
任性,肆意妄为,也就是他谢致逸投的好胎,又生的好,家底厚经得起他霍霍,不然就他这种性格进社会,肯定得挨一顿毒打。
“好,等我回去就打,”赵诗献跟着于助理往停车场走,在路上他又问于助理:“你家少爷最近在忙什么?”
他得提前做好功课,免得一问三不知,谢致逸又要Yin阳怪气。
于助理一脸“你居然不知道”的神情:“最近在筹备演唱会。”
赵诗献淡淡,这他之前听李文越说过,谢致逸出道三年了,虽然事业重心放在电影,但显然是有往影视歌三栖发展的打算的。
就事论事,谢致逸是有一些表演艺术天赋的,十九岁读大二的时候,就通过海选被名导选中,主演人生中第一部电影,把一个身处大时代背景下的少年学生从十五岁演到二十五岁,自此名声大噪,当年便斩获无数电影节新人奖。
车外霓虹流光四溢,闪烁的灯光不断从赵诗献脸上打过,他转过头用手托住下巴看着街景发呆。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工作已经被谢致逸停了,每天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随时向谢致逸报备自己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晚上到了时间就有于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