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众人的不适都已得到了缓解,Jing神也好了起来。年轻的那位向导让大家把行装里所有的保暖衣物都穿戴好,又一一检查了行囊里的物品,说道:“下面的路由我师父带你们走,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归来。”
老者这才在众人面前首次开口,他的声音十分浑浊,又因为汉文不太熟练的样子,说话总一字一顿,“喊我……老梅……剩下的路……跟着我。”
老梅带他们到了一个十分陡峭、布满细沙碎石的山坡前,让大家拿出了行走爪,说道:“这里沙滑……石尖……务必……看清脚下……一步步走。”
这段陡坡对于长居高山的杨乘和万悬而言,算是比较轻松的,谢青和谢蓝也走得不算费力。沈鹏则显得有些吃力,基本走五步就要歇一歇。谭民和他的两位心腹更是差了很多,只能手脚并用爬着走。为了节省体力,大家几乎都不讲话,只是默默地登山。
这看起来并不高的山坡却花费了大半日的时间,登上山脊的众人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置身云海之上。浩瀚的云海时而如娟娟绸缎般铺开,时而如滚滚浪涛般涌动,将气势磅礴的群山掩映其中。一种“人在天庭走,胸生万里云。”的豪情让大家顿时忘却了之前的疲惫,仅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开始继续前行。
雪线已在眼前。然而越是前行,呼吸便愈加困难,难耐的头痛开始折磨众人,肠胃里也如同翻江倒海。刘宁更是支持不住,已经呕吐了好几次。他刚想蹲下休息,老梅马上走到他的面前训斥道:“前进,不可……蹲下,不可……坐下。”刘宁只好站了起来,老梅又说道:“站立,可缓行。”
老梅虽然看起来至少年过六旬的样子,但在这雪山上,他身轻如燕,在众人身旁时快时慢地前进着。一会儿在前面带队,一会儿在队尾防止有人掉队,十分尽责地做着向导,比他们这群“年轻人”更显得身手矫健。
酉初之时,状态最差的是沈鹏,他已只能坐着和躺着,连站起来都要喘气很久,走几步几乎就要晕倒。他满脸歉意地向大家说道:“抱歉,是我拖累了你们。不如你们继续前行,留我一人在这里吧。”
众人还未说话,老梅马上站出来摇手道:“一起留,一个人……会活不了。”
谭民开口道:“我们还是听向导的意见吧。”
大家都点了点头,老梅又看向沈鹏道:“就地休息一晚,尽量吃喝,能恢复。”
还等不及众人搭好帐篷,白日已不知何时隐去了身影。万悬第一次觉得天离自己这么近,乌压压的黑云就在头顶之上。刹那间暴雨倾盆,冰雨瞬间拍打在众人的脸上,寒冷的雨水顺着颈脖灌进身体,打shi了衣衫,激得人不住地打起冷颤。
老梅焦急地提高了声音道:“躲……帐篷下,不要打shi……身体。”
大家挤在一起将帐篷撑开,顶在头上躲避风雨。老梅先帮着大家包裹好,才在风雨中颤巍巍地展开一块油布把自己裹起来,缩在一边。万悬见他那副佝偻模样,心生不忍,疾走出去一把将他拉入了大家撑起的帐篷里。
幸而山上天气变幻莫测,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大片浓雾包围了过来,笼罩了山头,一丈之外俱是白茫茫一片。
众人赶忙支好帐篷,升起了篝火,让有些失温的身体慢慢回温。而沈鹏的状态已十分不好,只能一直躺着休息。刘宁也开始浑身发抖,不停地呕吐。老梅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药丸,喂二人吃了药,说道:“休息一晚,明日会好,明日就到。”
尽管他也被暴雨打shi了衣衫,但是行囊里的药材却没有被淋shi分毫。他默默走到万悬身边,递给万悬一个小瓷盒,说道:“刚才谢谢,这个……涂嘴,涂脸。”
那瓷盒一打开,花香扑鼻,芳香中还带着丝丝甘甜。万悬用香膏涂了涂嘴唇,才发现自己的嘴唇早已干裂出血,脸上摸起来也粗糙不堪,而自己竟浑然不觉,想来应是山上风大日盛、寒冷干燥所致。
这一夜,老梅让众人挤在一起休息,保持体温,而他自己则抓着帐篷杆蜷成一团,为大家守夜。
天亮了,又是晴空万里,云无留迹。众人醒来的时候,老梅已搭起了一个石堆,上面插满了彩色的刺绣手帕,他正虔诚地跪在石堆前,向着初升的白日祈祷。
沈鹏和刘宁经过一夜的恢复,Jing神也终于好了起来。老梅看着大家说道:“绕……三圈……再走。”又指了指前方,“两个时辰……就到。”
有了老梅的这句话,众人看着眼前绵延而上、冰雪覆盖的山体,又都打起了Jing神,依言绕着石堆走了三圈,再继续向前行进。
这一路上,皑皑白雪发出耀眼的白光,众人不得不戴上眼纱遮挡强光。银雕玉琢般的千年冰峰也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气势非凡的冰林层层迭迭,犹如刀戟般直刺苍穹。冰川在日光的折射下呈现出淡淡的绿色,如晶莹剔透的翡翠镶嵌在怪石嶙峋之间。然而行进的路程越来越艰难,每一个人几乎走一步都要喘两口气,让大家根本无心欣赏这壮丽无边的风景。
越是接近高处雾便越来越浓,风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