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国,柳城。
醉君阁上灯烛荧煌,偎红倚翠,姑娘们打扮得花枝招展,装就几般娇羞态,彩帷开翡翠、罗荐拂鸳鸯,恩客盈门。而在一间上房内,却是门扉紧闭。
老鸨打扮的女人,紫纱绿袄,插金戴银,对着上方,倒身插烛也似拜了三回:“不知殿主、副殿亲临,奴心甚为惶恐。”
主座上一男一女。男的戴着修罗面具,狰狞可怖,女的罩着一幅面巾,未露真容:“你叫什么?”
“大人唤奴徐娘即可。”
“徐娘,”女子皓腕展开一张画像,淡淡道,“你说见过这画上少年,对吗?”
灯下,徐娘十指按在地上,指甲涂得丹寇鲜红,又磕了三个头。徐娘不敢起身,叙说她那日,怎样一个少年来讨汤饭,那少年怎样好模样儿,又怎样被她骗到楼上……
正说到此处,烛火一闪,修罗面具男已将徐娘细细的脖颈儿,掐在手里,拎了起来,徐娘不能呼吸,绣鞋乱晃,双手下意识握着他的手掌,脸涨得通红,求饶的话也说不出。
砰!
“君绝!你给我收敛着点儿!”女子却咄的一拍桌面,怒道,“是你把珏儿弄丢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见证人,你却要把她掐死?”
男的沉默,一甩手扔下老鸨:“他如今见在何处?”
他,正是君绝。
徐娘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双腿发软,喉咙里火辣辣的痛,眼角沁出泪珠儿。不敢迟慢了些,她连忙爬起来跪着,哑声道:“……投……投荔城方向……”
君绝皱眉,正要详加追问,女子却一挥手道:“行了,徐娘,你下去吧。”
徐娘如蒙大赦,连忙谢恩,逃也似的出去了。
“不用问了,她若晓得,竹筒倒豆子的也说了,何必你再吓唬她?”在君绝问责之前,女子摘下面巾,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玉面朱唇来,“当日你在醉花楼中,评价我说:‘你变弱了。’你再照照镜子,看看如今的你,岂不是比我更可笑?”
“我只是把十几年的苦修,一朝尽传与你,我衰弱的是身体,而你式微的却是心境。”女子秀眉微蹙,“用他的名头,千请万请,请我出山。就给我那么俩人,我一介废了武功、已逐出殿的弱女子,来接你的烂摊子,帮你引开宁王、东方瀚的追查。为的就是成全你和他双宿双栖?我凭什么?就凭你爹救了我,我用你君家的名儿作姓,就要为你做牛做马一辈子?”
君绝毫无愧疚之心,坐在椅子上道:“你说完了?”
“还没说完。”
君陌起身,倚窗而立,望向天边月如钩,“你是个罪孽深重的人,身上挂着几千上万的亡魂,在他面前,就不会收敛一下你的煞气?他被你弄丢了,怪你吓着了他,是也不是?现在好了,你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满世界找他,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弄得自己Jing疲力竭,心血耗尽,倒在路上。你的脑子呢?你是一殿之主啊!”
说的君绝无言。
“如今幽冥殿不比往昔……”君绝不得已道。
“我知道!”
君陌却打断他:“你不好好经营家业,幽冥殿出了叛徒对不对?六杀召回来后,四国的分部更是防护薄弱。尤其是白虎国,各个分堂、暗口,都被他们趁虚而入,一网打尽了。原本的幽冥殿,情报网遍布天下,现在可倒好,你在白虎的羽翼尽皆被剪除!只得gui缩在西邙山上,被动挨打。若不是这醉君阁是散养的,一向和主殿联系甚少,还能幸免了?”
“谢谢。”
君绝忽然道。
“怎么?”君陌一愣。
“你是父亲这辈子,带给我最好的礼物。”
当!
君陌挑了挑眉,直接抬腿踹了过去,被君绝闪过了,反一脚砸翻了椅子。她从容收回脚,轻轻揉了揉足腕,埋怨道:“你都说我是最好的……,怎么还不让我一让?”
“我先去找珏儿了,后会有期。”
话尤未了,君绝已从窗子溜下,进夜色中去了。
“魂淡!”君陌扭着了脚,钝痛不已,由不得暗骂道,“看我先你一步寻着了珏儿,对他吹吹耳旁风,看在床上收拾你不曾?或者干脆叫你上不得床!”
邺城,褚府。
古月这一昏迷,便饱睡了三日,才睁开眼来。这程奇黑天白夜不离,足守了他三日。见他有醒转迹象,连忙跑去通知褚昊、段秀秀。
一开始搜集资料时,程奇便觉眼熟,不免留记在心,待看到狱中古月凄楚模样时,先是不可置信,然后便是心疼。一力作主,百般请命,好生濯洗一番,换上细软衣服,送到西厢房中,用了雪莲膏在后背和tun上伤口涂抹。
他,乃是青龙国一落第秀才,因龙皇苛政,贩官鬻爵,科举无望,便在以陈宏为首的反叛军天佑军落草为寇。当初,因私心放走了少当家陈晟的压寨夫人,少当家怒不可遏,下死力踹了他一脚,他当时便进气少出气多了。
还是张先生心怀慈悲,发动多年积攒下的人脉,送礼求